北方冷,还是南方冷,这个纠结的问题,我不敢下结论。
但西南的春天,那种风往脖子里面灌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跟咬骨头一样,忍不住的打摆子。
我在文县桥头接到李奇伟两兄弟的时候,他们就冷得直打摆子。
其实有些时候,靠近省会或者类似重点发展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好处。
容易被吸血。
文县是个县城,但街道上的景象,和柳巷镇没有什么区别。
最多也就是设施比柳巷镇齐全一点。
许多年后,柳巷镇也曾划归给文县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被建设成区。
我顺着李奇伟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四层的小白楼,这是文县的招待所。
按理来说,招待所一般都只是接待单位的人,或者外地单位来的人。
以前许牧野特别喜欢将我们这种人,安排在招待所。
但自从全国开始搞经济建设,大家都要挣钱,招待所这东西也就一言难尽起来。
因为背靠官家,很少有查这种地方。
在某一段时间,招待所搞创收,里面什么人都有,打牌的,招嫖等等。
鱼龙混杂。
我缩回目光,看向身边不停搓手的李奇伟。
“你有看到林远吗?”
我这话当着刘达和曾可直接问出来的,也算是侧面告诉了两人,我们这次出门是要办什么事。
我余光看见二人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徐争更是稳如泰山,我看不透。
“嗯,有人进去了,看背影应该是林远。”
我长出一口气,将提了一路的大包打开,对着王鑫磊说道。
“好了,我们做事吧。”
王鑫磊点头,刚伸手准备进我包里拿枪。
但徐争却伸出手,将王鑫磊的手按住。
“这位兄弟,这是我们这群兄弟的事情,就不用你动手了吧。”
王鑫磊面色一变,似乎要对徐争开骂。
但不知怎么想的,他面色几番犹豫挣扎,最后还是没有骂出口来,反而是将目光看向我。
我叫王鑫磊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前面所说,因为大平头那条命,给他一个交代。
更多的则是告诉徐争,也是告诉这一次跟我来的两个人,我不只是有他们,我也有别人可以作为依仗。
徐争同样将目光投向我身上。
我想到了临走之时,白脑壳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眨了一下眼睛,“李奇伟,这招待所里面有几个人啊。”
李奇伟低头想了一下,轻声回答道,“开车的有一个,还有一个跟着林远一起来的,加上林远老爹老妈,一共五个人。”
我瞬间有了决断,将王鑫磊的手抽了回来。
“磊子,让我兄弟自己带人进去吧。”
王鑫磊面色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坐在驾驶座上。
我朝徐争点点头,“你带着李奇伟和曾可,去把人带出来吧。”
“动作不要太大了,鬼知道这招待所里面都住着什么人。”
徐争从袋子当中抓出一把手枪,然后示意曾可和刘达拿枪,李奇伟和李东伟两兄弟,在我点头,也从袋子当中将枪拿了出来。
他们五人拉开面包车的车门下车,顶着冷风朝那招待所走去。
我点燃一支烟,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们五个人的背影。
人都是慢慢在变的,特别是身在江湖中。
我已经在徐争身上,看不到几分当年影子。
随即心中自嘲一笑,我身上又还剩下几分当年的影子啊。
大家都在变,都在成熟。
王鑫磊闷闷说道,“要不是老板说,在你兄弟面前,要给你面子,我刚才真想发火。”
我微微一愣,叶海潮想到这么周到吗。
“呵呵,别乱动,我拿着枪的,你不给我面子我就给你一枪。”
王鑫磊想起了过年之前,被我吓唬的场景,嘴里又骂了几句丢你老母。
玩笑过后,我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发现在我这个团伙当中,徐争的位置相当重要。
他好像是我和其他几人的桥梁,没有他,我和刘达曾可徐谢三人,会很生疏。
我不知道徐争有没有察觉,如果有察觉,他是选择继续放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还是说主动和我弥补。
徐争在林远这件事的处理上,他的态度十分重要。
他是会将林远带出来,还是只是带林远身上的零件下来啊……
我跟叶海潮保证过,今后我这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外有许牧野,内有徐争,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我那个保证,自己能不能实现。
许牧野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对我直接出手。
就让我手忙脚乱。
甚至要拿白脑壳的命,去试探我手下有没有和林远一样,已经接触上许牧野的人。
嘴上的烟烧完,我没有半点停顿的点上第二支烟。
不抽烟烦,抽烟也烦。
我第三支烟的烟头扔出车窗,王鑫磊都有些急切,急不可耐的时候,徐争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招待所。
徐争走在最前面,李东伟和李奇伟两兄弟夹住林远,曾可和刘达两人,走在最后。
在徐争还没上车的时候,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上,我很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可惜直到他上车的时候,我也没有读懂他的想法。
楚江海告诫我,要我去做一个像许牧野一样的人,去看透人心。
可惜我做不到。
人与人即便是面对面,也是隔着十万重大山,八百里江水,捉摸不透。
大发面包车很宽敞,即便是加上林远,有十二个人,也足够。
林远看到坐在副驾驶的我,脚步顿时停住,开始拼命向后缩。
“争哥,争哥,你不是说你有话和我说,喊我出来说几句话吗。”
“争哥……”
徐争确实变了,换早几年前,他估计不会说什么有话和你谈,出去一下。
直接上手了。
我收下其他心思,对着林远呵呵一笑。
“林远,这是咋了,不过一个多月没见,怎么这么生疏了?”
林远带着哭腔,两条腿都不停颤抖。
“大哥……大哥……我……”
我扭过头,再次点燃一支烟。
“带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