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叶海潮不会将找林远这件事,不放在心上。
因为我这个招牌是他要立起来的,现在因为林远,没能立起来。
甚至我感觉,不用我特意说,叶海潮都在做这件事。
我双手聚拢在嘴边,朝着掌心哈了一口气,今晚估计又要下雪。
……
这个年过得很沉闷。
白脑壳躺在床上,我和徐争各自心中压着事情,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是蠢货,都看出了气氛不太对。
所以这个年,很没有味道。
大家在一起简单吃过一顿饭后,我进房间当中陪白脑壳。
徐争在外面和人玩牌,我不知道我们这一屋子的几人,是不是还一条心。
过年都是过到年初七,在初八的时候,李奇伟老爹匀了一块地给我,我开始带着人着手修房子。
人就是犯贱,我没卵事干的时候,一天想这样,想那样。
等到一车车砖头拉进来,我指挥着人下砖,还要顺带搭把手,一天下来腰酸腿疼,也就什么都不想了。
只想喊狗起来,我去它窝里面躺一下。
这种情况持续到一月快完,在弘阳镇喊了人帮忙,加上手下面一帮劳动力,总算将第一层给起了起来。
我站在最前面,看着那些一边抽烟,一边往上垒砖的匠人。
眼神有些飘忽,好几年前,楚江海说,他要带着那些兄弟伙出去,去承包小楼做工地。
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倔强,楚江海也没想着一定要结完婚再走。
我跟着他一起出去,如今是不是也在某个工地上,给主家盖小楼啊。
我晃了晃脑袋,没有继续往下想。
说不定我真跟着出去,又恰好避开那一场严打,我现在也会一边垒砖,一边后悔没有留下来呢。
总是会憧憬没有选择的那条道路。
李东伟哈着冷气跑过来,“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我嗯了一声,招呼那些垒砖的工人一声,放下一包烟叫他们自己拿,随即和李东伟走到一边去。
“是不是那两老的有动静了。”
修房子这件事,我没有让李奇伟和李东伟两兄弟帮忙。
他们两个轮班,一直盯着林远爹妈。
除了白脑壳和徐争,剩下的那几人当中,我还算信得过的只有李奇伟两兄弟。
这件事徐争都不知道。
我已经开始刻意分化我手下这些人。
还好林远卖我的时候,他在我们这群人当中,不算太有威信力。
要是有得那么三两个,和他关系铁,都不用他卖,直接就能找个时间给我办了。
“对,今天来了一辆车,应该是准备接他们走,在收拾东西了。”
许牧野一直是个厚道人,这点我不能否认。
林远既然为他办事,他自然会给林远安排好,哪怕事情没有成,也会安排好。
我嘴角弯起,无声冷笑,许牧野估计是自信过头了。
觉得能在湘省直接把我摁死,都没有提前把林远父母弄走。
说不定还想着我死了,再办了徐争和白脑壳,扶着林远上去呢。
他许牧野最擅长的不就是越过别人,直接从别人手下的兄弟下手么。
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留下了最后一丝破绽。
“你和你哥骑摩托车去跟着,到地方了你们一个盯着,一个找电话打过来。”
没错,在叶海潮送来那四万块钱后,我狠了狠心,花了六千多块钱,扯了一根电话线。
总不能次次都让人开车来叫我吧。
反正是叶海潮的钱,不用白不用。
李东伟面色有些犹豫,“大哥,我们不用对那两个老的下手吧,找到林远就算了。”
林远一连这么多天都没回来,知情的只有我,徐争,白脑壳,还有就是这两兄弟。
其他人问,我也都挡了回去。
我告诉这两兄弟,也是想从侧面验证一下,徐争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没有跟别人提起。
一个错犯一次,那可以原谅。
一个错一直犯,那就是蠢,没有原谅这个说法了。
我呵呵一笑,“东伟,要是我说要下手,你会怎么样啊。”
李东伟神情纠结,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做事去吧,没有给他解释什么。
我需要他们按我说的做,不想我要去给他们解释我要怎么做。
李奇伟走后,我走进屋,白脑壳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需要再床上坐着。
我拉过和他同床共枕一个来月的大包,从里面将短冲和三把手枪拿出,一边压子弹,一边对白脑壳说道。
“这四把枪都留给你,我要带人出去一趟,会留个人给你,你记好,要是有人来搞你,你先给我把留下来那个人打死掉。”
白脑壳坐在床上,退出一把手枪的弹匣,跟着我压子弹。
“这么多枪,我还以为你要喊我去打仗呢。”
这是句玩笑话,但我没有笑的心思。
“你身体不方便,这四把枪你轮着用,要是子弹打完了还有人敢冲,那就是你白脑壳八字不行,只能活到那儿,我也没得办法了。”
“记好了,这枪只能你用,谁都不准给,谁要拿你就打死谁!”
我压好第一把手枪的子弹,将枪放到白脑壳右手边的被褥下面。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去民兵队那儿,给我搬箱手榴弹来,那玩意比较你这些都有威慑力。”
我顿了顿,停下手中压子弹的动作,“白脑壳,最坏的情况,真有人来,他们要是不打算弄死你,你千万别死。”
白脑壳瞥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压子弹。
我把三把手枪,还有那唯一的一只短冲,都布置在白脑壳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后。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别几把乱动,当心我忘记关保险,子弹给你卵子打烂了。”
这话是吓唬他的,我检查了好几次,不仅保险,还特意看了有没有把子弹推上膛。
要真是白脑壳翻个身,给自己崩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白脑壳比我大几岁,我这个拍小孩子的动作,明显让他有些不适应。
“是林远的事吗。”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
提上包准备出门,在跨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背对白脑壳问道。
“白脑壳,你说我是要林远的命,还是要他这辈子站不起来端不起碗。”
我看不见白脑壳的脸色,只听到身后他声音幽幽。
“你应该问,要是徐争只要林远一只手,你该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拉上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