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叶海潮说是买枪,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枪这东西,怎么会是稀罕物件。
真愿意,直接给我就是。
而后半句办得好,已经直接点明了,他要我的投名状。
许牧野是一个走一步三看三步的角色,控制欲强大,喜欢让人不知不觉的去为他做某件事。
叶海潮是直接从刚才的谈话当中,将他要做的事透露给了我。
我能坐在这儿,和他见上一面,完全是因为我不是许牧野的应声虫。
如果白脑壳那匕首没有掉在地上,是不是我今天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去湘省办的事,无疑是跟许牧野有关。
叶海潮没有催促我,而是指着我手中,他刚才递给我的书说道。
“有时间可以多看看书,特别是史书,史书使人明智。”
我低头看向我手中的书,书封上写着两个大字《国榷》。
我此时哪有心思去看书,犹豫了一下说道,“叶老板,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本以为叶海潮会直接让我滚出去,有机会抓不住,无疑是惹人厌恶。
没想到叶海潮只是轻轻点头,“我初来乍到,你信不过我正常,这是我房间电话,你想好了打给我。”
叶海潮拿起一支笔,在送我的书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等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的时候,目光已经不在我身上停留。
我告辞一声,拿着这本《国榷》走出这套房。
王鑫磊在外面抽烟,见到我出来,立马走上来,说要跟我去买衣服。
我心情复杂,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心思,随意的敷衍着。
幸好在这时候,先他一步进去的人出来叫他,让他进去。
我借着这个机会,带着白脑壳脱身。
离开金桥酒店,我骑上摩托车没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回到柳巷镇。
一路上,白脑壳和我都没有说话,我在思考叶海潮对我抛出的橄榄枝。
我相信他决定来黔阳,不是往地图上扔个飞镖做出的选择。
这种人定然提前有所准备,在来之前,说不定已经和省城的大哥,有所接触。
没有意外,那些人都放弃了他,选择了许牧野。
这才让他说出那句,都是许牧野的应声虫这句话。
那些大哥眼界未必比我差一些,他们选择许牧野或许是因为和许牧野利益纠缠太深,做出切割伤筋动骨。
但何尝不是说明,他们都不看好叶海潮。
要是看好叶海潮,利益这东西,打倒许牧野不是可以更好的分配。
我要是做叶海潮的第一颗卒子,会不会是第一个死的人。
越是这样想下去,我越是觉得应该拒绝叶海潮。
回到柳巷镇后,白脑壳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明白他是在问是不是因为他把匕首掉出来,我生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按在白脑壳的肩膀上,“白脑壳,小波始终是我兄弟,我不能做那个递刀子的人。”
白脑壳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良久他才扭开脑袋,轻声说道。
“83年元宵,你们办瘤子,我听徐争说,小波是直接把枪顶在你脑壳上了?”
我怔住片刻,当时小波把手枪顶在我脑袋上,叫我停手,别让兄弟难做。
白脑壳继续说道,“虽然你没和我们说,但你性格不是喜欢做无本生意的性格,一直在柳巷镇抽走管理费,却要在弘阳镇布置鸭场,是不是打算离开柳巷镇。”
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白脑壳眼神平静,“要是有天许牧野叫他小波,不是把枪顶在你脑壳上,而是打在你脑袋里面呢。”
“我想小波也是说一句,兄弟对不住了,然后直接开枪吧。”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无言以对。
白脑壳说的是事实。
“我们今天可以退到弘阳镇,要是等到许牧野看上弘阳镇了,还是要我们给他做狗,我们是做狗还是继续退?”
我一直不想承认,自从在那个车上,将枪顶在许牧野脑袋上开始。
摆在我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回家种地,今后别出来玩,出来玩就给许牧野做狗。
要么和许牧野对上,早晚的事情。
有些时候,我身上的缺陷,当真是致命。
一点都不够果断。
白脑壳低下头,淡淡说道,“你知道那次你让我去找大哥,大哥跟我说了什么吗。”
白脑壳从来没有叫过我大哥,即便是他叫,我也不会答应。
我和他的大哥,都是楚江海。
我摇摇头,示意我不知道。
当时我把他支走,叫他去给我修车,回来之后我让他去楚江海。
当时已经想过白脑壳因为我的欺骗,一去不回。
但白脑壳最后回来了,一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大哥说,他很喜欢你,但不看好你,你有血性,但要逼到死角了才有那股子血性,有些时候多愁善感,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他不看好你是陈强瘤子他们的对手,他让我看着你。”
“事到不可为的时候,带你走。”
白脑壳那双红眼,让我不敢直视。
“大帅,这么多年了,你要是真想继续混下去,那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我们出来玩,不就是吃这点刀口饭吗?”
“不然就像你常说的一样,我们这群兄弟伙散了,其他人跟着徐争,我们两个回我家种地。”
我面色一苦,“白脑壳,陈上云已经死了,我不想我们这些人,再有那个出意外了。”
“你和许牧野接触的时间更长,你会不了解许牧野的可怕,我不会服他,想靠我自己,但我也不想正面和他对上,我怕你们出事。”
我第一次见到白脑壳笑,或许他平时也会笑,但脸被藏了起来,我见不到。
“大帅,你不要学大哥,我们那时候跟大哥一起玩,不为了个别的,认他做大哥他要保我们。”
“现在大家跟你玩,是为了个钱,生死有命,怨不着你,你还没到决定我们死活的时候。”
“既然早晚要和他许牧野对上,那干嘛不干脆一点。”
我紧了紧手中写着叶海潮电话的《国榷》,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