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老狼之后,我并没有再去找其他人,而是回了家。
当天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我家中,将我要抽走的两成交给了我。
我今天这么折腾一番老狼,已经跟所有人表明了决心,这个钱,我要收。
真硬要不交,那就只有试试手段了。
老狼在我们走后没有多久,就被人从树上解下来了。
把他放下来的人是陈强,李东伟跟我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在意。
陈强和我过不去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要是在意我那句,谁松开老狼就是谁跟我过不去,那才是真的有毛病。
我和李奇伟一直在家清点今天收上来的钱,李东伟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他和李奇伟虽然是堂兄弟,但不仅长得不像,性子也不像一家人。
李奇伟性子静,属于可以坐在一起商量事的人,和我和白脑壳玩得来。
李东伟年轻,是我们这几人当中最年轻的人,有着年轻人该有的好动,一天到晚,咋咋呼呼,比较喜欢和徐争玩。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这个团伙,如此早的出现裂痕,甚至是分裂出了好几派。
只是因为性格不同,所以亲疏有别。
李东伟见我没什么反应,在旁边坐了一会,把我烟给顺走后,一溜烟给跑了。
李奇伟对了一下账后,“大哥,还有四群人没有交。”
我点了一下头,思考一下之后,李奇伟手里面的钱分成两份。
“奇伟,这一份你放好,再收上十天半个月,你带着回家和你老子做事用。”
李奇伟有些紧张的看了我一眼,把钱推了回来。
“大哥你自己放着吧,这这么多钱放在我身上不踏实。”
这一天收的钱,就将近八百多块,加上昨晚的一部分。
两天时间就是小一千入账,这是暴利。
无本买卖的暴利。
我重新将钱推了回去,“弟兄之间,你不要说这么多,大哥信你,兄弟们也信你。”
人与人之间,想要产生羁绊,那就需要利益和感情。
我进去四年,如今刚出来,感情寡淡了不少。
要不是白脑壳和徐争回来得及时,说不定李奇伟刘达这几人,早就各奔东西,我出来光杆司令一个。
如今有了钱,剩下的也就是感情。
挡刀救命,这种事算了。
真到了要挡刀子的时候,也是别人给我挡,因为现在有人要办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肯定是率先想到我。
剩下的也就能做的只能是信任他,让他觉得我对他并不一般。
兄弟义气这种东西,确实存在,但要是刻意维持,会更加坚固。
李奇伟推脱了两次,在我摆出马上生气的样子后,他才把钱收了起来。
我满意的笑了一下,“去把其他人喊进来吧。”
除去给李奇伟那一半,我这边还有三百七十块钱。
李奇伟出门去将白脑壳等人,都喊了进来。
除了白脑壳和徐争,其他人稀稀拉拉喊了我一声大哥。
我没有避嫌,手里拿着一大把钱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你们喊我声大哥,那我们就是兄弟,”
从曾可开始,依次是刘达,李东伟,徐谢,李奇伟,林远。
我依次从手中的钞票当中,数出二十块钱递给他们。
混社会还真不是‘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要是这样,那真不如去种地实在。
起码种地不会有危险,还有收入。
这个所谓江湖,它的吸引力,也不是所谓的兄弟义气。
兄弟义气和利益比起来,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利益重要。
所有混迹于黑社会这个群体的人,不管一开始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最后都会以利益为目标。
吸引人的就是黑社会这个团体,可以短时间获得巨大利益,或者十分轻松的获得大量钱财(最容易的例子,给赌场看门,拿个对讲机蹲在路口,有情况报告一下,比一天进厂上工地挣得多又轻松)。
所以在很多未曾踏足,只看到表象的年轻人看来,‘混的人’一天天花天酒地,屁事不干也有钱花,我也要做混子。
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
归根结底,真正的黑社会一般是少量时间办人办事,大量时间花天酒地。
这些人喊我声大哥,我没办法搞钱,一天两天还行。
时间久了你还大哥,我看你是个几把。
分钱的时候,他们都看得清我手里有多少钱,我喊着什么大家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直接大手一挥,把钱给平均分了。
实际上,我连要在弘阳镇养鸭子,都没有明确跟这些人说过。
一个团伙一旦确定了首脑地位,那么必须要有该有的差距。
钱拿在我手里,他们有多少,要看我给出去多少。
既不能一分不给,也不能说什么平分。
我这样做,不仅仅为了钱,还为了我这在这个团伙当中首脑的地位。
真正‘混’,不是说两句兄弟义气,也不是天天干架,更多的是应付人心与人性的龌龊。
在当时那个铁路工人,一月都才六十块钱的年代,我一天给了他们二十,这已经算是泼天富贵。
而且只有这个管理费的两成,我收的上来一天,那他们就有一天。
维持一个团伙长久存在的东西,共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剩下微不足道的才是感情。
白脑壳和徐争,我并没有给他们钱。
徐争有些急了,“不是,大哥,我呢,我怎么没有啊。”
我笑骂一句,“你和白脑壳一天天在我家吃在我家睡,直接充当伙食费和住宿费了,你就别想了。”
闹了几句后,我神情一正,对徐争说道。
“今天还有四个人没交上来,你带着徐谢和林远去一趟。”
“直接告诉他们,所有人两成,他们四个三成,要是不乐意,今后就不要收了,我们自己收。”
徐争点点头,带着林远和徐谢转身出门。
钱拿到手里,林远和徐谢走路都要快点,恨不得直接杀到那四人家里,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其他人都出去收,我看着手里剩下的钱,微微摇头。
要是我人手足够多,或者名声足够大,我完全可以直接去收这个管理费。
不用如今这样,只是抽走两成。
其实谁都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反抗,我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聚在一起,他们谁又真心对真心,我办这个的时候,其他人会来帮忙。
说不得有些人觉得自己日不死,恨不得做那个渔翁,我把别人办了,他去收别人收的管理费。
人心之复杂,永远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要得不多。
要是我敢张嘴要五成,那他们真会群起而上。
我揉了揉眉心,准备躺一会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响。
“冬冬哥,冬冬哥,你在家吗。”
我愣了一下,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喊我冬冬了。
拉开们出去,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我才想起来,81年陈强喊我去他家吃肉,这个小孩子也在。
“是你啊,怎么了。”
“我大哥喊你去家里吃饭,你有空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