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冲突结束得很快。
因为我还没看见人长啥样,就被摁在烂田里面捶了一顿。
还呛了好几口烂泥巴。
当时我们喝酒的时候,不是点到即止,而是朝着喝醉死的地步去。
没有任何悬念,我们这群人溃败得很快。
我是五脏六腑俱全,有骨二百零六块的人,自然不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存在。
吃瘪很正常。
当然也不是没东西写了,写这个插曲来混一下。
有时候一些事情的发生,就是因为一个小人物,一件小事。
事后我们被人从烂田里面捞起来的时候,我特意去数了一下,那两个锅加起来三只鸭子。
就是这三只鸭子,直接毁了我和陈强,让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明显比我和陈强弱的瘤子一跃而起。
我们被打完之后,在烂田里面吐了一地。
最后还是那几个鸭老倌见我们许久没有回来,才举着火把来找我们。
到了后半夜,我们吐也吐了,该清醒也清醒了。
告辞了那些鸭老倌,我们几人互相看看,都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我率先开口,“都去睡吧,后天准备好家伙事,来办事。”
我才说人在外面混,混的就是这张脸,然后就被人把这张脸给摁在烂田里面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那三个鸭子的事情了。
是我这张刚刚有点起色的脸的事了。
之所以要等到后天回来,是因为我的鸭子还在这里。
为了这些鸭子,不仅跑了两个来月,还跟小波借了一笔钱。
这鸭子算是压上了我全部身家,容不得闪失。
在李奇伟家和衣睡下的我,并没有注意,李奇伟堂弟出门时候脸上有股愤愤不平的神情。
我的重心一直放在李奇伟等五人身上,他堂弟是这几天才进入我的视线,所以我并没有多想。
我眼睛刚闭上,感觉都还没有睡着。
身体就被一阵摇晃,被晃醒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我们得走。”
摇晃我的这人,名叫刘达,个子不高,是徐争留给我那五人当中,年纪最大,也最是稳重的一人。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看他焦急的神情,我也没有犹豫。
一边穿鞋,一边问道,“咋了,出什么事了。”
“走什么走,我联系好的车要明天中午才来把鸭子拉走。”
刘达面色一苦,“大哥,这鸭子我们怕是要不成了。”
我穿鞋的动作一顿,将拿在手中的一只鞋放下。
“慢点说,出什么事了,我的鸭子怎么就要不成了。”
我语气很淡然,这是我做的一桩生意,前前后后忙活这么久,求了不少人。
我对这件事的重视,他们这些这几天跟在我身边的人知道。
这时候跟我说要不成了,那得是什么事。
我是主心骨,即便再大的事,他们慌了我也不能慌。
“大哥,那些人好像也是柳巷镇的,有人认出你了,刚刚李奇伟弟弟准备去鱼塘下药,听他们说要去柳巷镇喊人来办你。”
我眉头一皱,将刚刚放下的鞋子捡起来,“把李奇伟堂弟喊过来。”
等我穿着鞋出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收拾好了。
李奇伟弟弟手里还拿着个瓶子,空了,不知道是不是倒进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轻轻勾住他肩膀,语气很是平稳。
“大哥,我叫李东伟。”
我点点头,“你刚刚听到那样了,他们怎么说的?”
当时喝酒喝得太多,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状态,人都没看清就被薅住脖子摁在烂田里面锤。
李奇伟见我平静,他也跟着放松下来。
“大哥,我刚刚实在是气得睡不着,所以就拿了两瓶子药水,换个地方摸了上去,准备他们鱼给药了,没想到刚倒完两瓶,就听到他们在说要回去柳巷镇喊陈……陈……”
“陈强。”
我轻声将他卡住的名字补充出来。
李东伟一开始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喝酒,所以在刚才和鱼塘边上那些人起冲突的时候,他是最猛的一个战斗力。
同时也是挨揍最狠的一个。
我们这些三两下被放翻,火气都还没打出来。
回来气不过,才拿着药瓶子出门。
同时我也是一阵头大,最近这几个月,我都一直在到处跑,忙着自己的事情。
都好久没有和陈强打照面了。
真他妈不是冤家不聚头,弘阳镇和柳巷镇隔了三十多公里,我搞鸭子他搞鱼,都能撞到一块去。
当时打个电话都要去邮局,只有高干家庭才有可能装电话。
我现在肯定没办法调车过来,先把鸭子运走。
脑子过了一遍后,我将李奇伟和刘达喊过来。
“你们家里还有枪吗?”
陈强也就是家里没摆神像,是摆着神像恨不得天天早晚三炷香求我暴毙。
他知道我在这里,还弄了他鱼,肯定带枪来。
刘达和李奇伟对视一眼,都是摇头。
“大哥,弘阳是个镇,比不得下面的乡村,上头今年来了好几次,都是叫我们交枪。”
“最多还能找到几把猎枪来。”
听到这个答复后,我只是犹豫了瞬间,就说了一个走字。
最为老成的刘达,在叫醒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得走。
现在黑灯瞎火,即便弘阳镇上还有人家有枪,为了防备官家来收缴,肯定都是藏起来的。
不会让别人知道。
我不可能挨家挨户去问。
等我找到几杆枪,陈强估计都已经把枪管子戳到我肺里了。
还好今晚陈强不在,他手下那个杨琦也不在。
看渔场那些人,估计也是刚刚和陈强混在一起,属于拿钱办事,不可能给他卖命的人。
不然就不是捶我一顿就算了,刚才就会要我的命。
“李奇伟,李东伟,你两兄弟受累,去把你爹和那些鸭老倌喊起来,把鸭子赶走,能赶多少是多少,要是看渔场那些人拦着就算了,不要起冲突。”
严格来说,他儿子跟我一块玩,我和他是做生意,鸭子都已经赶来给我了。
我从任何方面都不能强硬的安排,他们必须给我鸭子保下来怎么样怎么样。
要是被拒绝,我脸上更加无光。
加之他们赶了一辈子鸭子,不是我们这种浑人。
自己都跑了要他们去保鸭子,我还没那个脸皮厚度。
“我们先走,李东伟你们两兄弟来追我们。”
事后我才知道,当晚陈强带了十多个人,拿了六条长枪,准备来办我们七个人(加上李东伟)。
在我们走后两个多小时,陈强就开着一辆农用车赶来。
他看着都飘在水上的鱼,朝着天上放了好几枪。
当时我和他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把身家压在这上面,我的鸭子和他的鱼,都金贵得很。
不过细算起来,还是陈强的鱼塘金贵。
毕竟十几年后,他用瘤子的鱼塘,买了瘤子的命。
那个鱼塘还走出去一个,许牧野之后最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