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的房子经过抢救,最后也只剩下几根烧得乌黑的大梁,还有一点火烧不着的瓦片。
从他家被我一瓶煤油付之一炬开始,宣告了刀疤的失败。
元宵节持刀追砍瘤子,把刀疤赶出柳巷镇,也正式宣告了我的崛起。
最后只剩下一个陈强,还没有和我起明面上的冲突。
双方互相看不上眼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983年农历四月下旬。
当时柳巷镇已经开始逐步向着区这个行政级别靠拢。
随着政策的放开,柳巷镇有了各种私人经营得摊位,市场。
在这时间段,我,刚出院的瘤子,还有陈强,不约而同将手伸到了各种市场当中去。
当时我看准的地方,不是菜市场,而是一个牲口市场。
专卖鸡鸭鹅猪羊的地方。
当时属于人都才吃饱的第一年,这种牲口肉制品市场,很冷清。
但我之所以想要鸡肋的地方,是因为弘阳镇过来那边的人当中,有一个是鸭老倌的儿子。
叫李奇伟。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见过鸭老倌,他们在初春的时候,会带着鸭子到处走,去放鸭赶鸭(有些随身背着一个小船一样的东西,时间太久远,我都记得有些不清楚了)。
经常会有孩子,在鸭老倌放鸭过后的水田里面捡到遗漏的鸭蛋。
这个行业我最后一次看到,是在06年的时候。
那时候发展成什么样,我已经不知道了。
李奇伟的老子,恰好就是一个鸭老倌,而且他还认识诸多鸭老倌。
这让我看到了一丝机会,如今环境的改变,各种财产不再是大队上的,而是私人的。
我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鸭子从我手中走一道。
鸭老倌的鸭子我来收,随后再从我手中送去饭店也好,酒店也罢。
金钱的气息,在那一年开始弥漫。
为了做这件事,我在小波那里借了两千,还自己东拼西凑整了两千,开始到处走动。
也是在那个时间段,大家都意识到有钱才有机会做真正的大哥。
我和瘤子陈强之间,相安无事。
从前到后我跑了差不多两个月,终于快要将这些事情敲定的时候,准备去捉鸭子的前一晚,出事了。
当晚我请弘这五个人喝酒,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跟我忙前忙后。
具体过程不做赘述,我没有正经做过太多生意,也没做过大生意,做生意时手段也并不光彩。
反正也不是述说我的创业史,本来批话就多,写着写着说别的事,怕诟病水字数。
因为我收鸭子的第一站,是在洪阳镇,这五个人也是弘阳镇的人,我这几天一直在弘阳镇。
楚江海在弘阳镇枪杀土匪的时候,我也在场,不少人对我都有印象。
人出门在外,看的就是这张脸,不管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有个名声总比没有强。
在这几天当中,我和弘阳镇这几个鸭老倌,都谈得差不多了。
喝酒的时候他们也在。
我先是敬了李伟奇他老子一杯,毕竟他这个熟人出力最多。
推杯换盏之间,很快就到了夜深。
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喝醉,但到了这时候,还是有些眼皮打颤。
半是迷糊间,我看到一个小伙子着急忙慌的走过来,跑到李奇伟老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当时就点了几盏煤油灯,我视力比较好,才能看清这小伙子脸上有种慌乱。
这小伙子好像是李奇伟的堂弟,嘀嘀咕咕间,李奇伟老子脸上也有了一抹慌乱。
我借着酒劲起身,“李叔,你们低估个啥啊。”
酒精的作用下,我比平时轻浮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勾住了李奇伟的肩膀。
“李奇伟喊我声大哥,那他就是我兄弟,有那样是我们这些兄弟伙不能听的吗?”
我这话也出唇,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的吵起来。
他们本就是弘阳镇上的人,辈分论起来乱得一塌糊涂。
他们一个叫得比一个离谱,都有人叫公了。(公,爷爷)
李奇伟一步三摇晃的走过去,弯腰听他老子说了几句。
随后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大哥,我们鸭子被人搞了。”
“他妈的,有人把我们鸭子拉去煮了,我弟弟去问他们,还被踹了几脚。”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炸锅了。
“他妈批,今天敢搞我们鸭子,明天就敢搞我们屋头妇人。”
“大哥,不得行,要办他们。”
酒从来不是个好东西,特别是我们这种流氓。
在酒精的刺激还有周围人的目光下,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李奇伟,去你们屋头点几个火把来,老子倒要看看土匪都倒了,还有哪个日不死,要搞我鸭子。”
我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直接把衣服脱下来,在手里甩着转圈。
“对头,下他神威!”
“走,走!”
在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中,我,李奇伟,他弟弟,还有四个以前跟徐争玩的人,一起去我们放鸭子的地方。
只有那群年纪大的鸭老倌在这里等我们。
今晚在弘阳镇喝这顿酒,就是因为明天我要把鸭子带走。
几个鸭老倌的鸭子都放在一间烂田里面待着,就等明天车来抓走。
(烂田就是水田,种稻谷的田有些会在稻谷长起来后,会把水放干,有些不会,我不是种地的好手,分不清其中的奥秘)
这烂田靠近水源,在上面不远处,就是一个鱼塘,以前是弘阳镇上一个大队的鱼塘。
在前几天好像被人给承包了过去,我搞的是鸭子,没太在意这些。
那鱼塘旁边搭建着几个窝棚,生着两堆火,火上面有小锅。
旁边有几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人,一边抽烟打牌,一边说说笑笑。
当时民风过于彪悍,这种东西都要时刻有人守着,不然一晚上偷一点,要不了几个月,这鱼塘卵毛都不给你剩下一根。
这些年轻人,应该就是承包这鱼塘的人喊来看生鱼的。
当时那种环境,大家都野蛮,能够做生意的人,手上都有点东西在。
大多是我这种混不吝的人出身。
当然,我没有怕。
弘阳镇土匪都倒下了,剩下几个也不过是徐争之前的体量。
我们一行人举着火把走过去,他们看到我们后,慢慢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准备打架的姿态。
李奇伟走在最前面,跑过去一言不发,抬脚就将火堆上的小锅踢翻。
“吃吃吃,我吃你家妈,这张逼嘴贱得很。”
“等你们死了喊你屋头人来,我送他们几只给你们上坟。”
一场冲突爆发,我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带着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