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戾气深重的人,许牧野把这枪给我快一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把枪打人。
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我,这还是柳巷镇的范围,说不定会有人看到。
不然我真想一人一枪,打死这两个杂种。
他们是奔着炸死人来的。
那炸药的威力,要是屋头住着人,不死也是重伤。
两个人的脚腕被我打烂,只能蜷缩在地上哀嚎。
“带他们去上次那个破庙!”
我匆匆跟白脑壳和徐争交代了一句,转身回去。
我已经能够想到,楚江海看到自己房子被炸了,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等我跑到我家的时候,巷子口当中已经挤满了人。
楚江海带着陈强他们,一言不发的站在房门前。
楚家嬢嬢一边哭,一边一个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扇在楚江海脸上。
我走过去的时候,陈上云一脸委屈。
“大哥,我拦了,真的拦不住啊。”
我长出一口气,将手枪藏到后腰上,轻轻挥手。
“没你事了,回去吧。”
陈上云明显还有话要说,但我的脸色很不好,他只能讪讪闭嘴,听话离开。
我大步上前,往站在最前面,朝周围指指点点的一个男人胸口使劲推了一下。
“你看你妈下崽不是啊,滚,还有你们这些八婆,给老子滚。”
“没得屋不是,不晓得回屋老子今晚把你们家全烧了。”
这些杂种,看热闹永远是来得最快的。
我在柳巷镇上,单以名声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我让他们滚,他们有谁还敢停留在这里。
等到人散去后,我看到我母亲已经抱着嚎啕大哭的老二,进了我家屋。
我上去拉住楚江海,对楚家嬢嬢说道,“嬢嬢,先别打了,我带着江海哥去屋头收拾一下。”
随后也不管楚家嬢嬢答应不答应,直接拉着楚江海进去。
陈强也跟着进来。
瘤子和刀疤中秋节估计都在家里,他们两个没有到。
陈强也带着他下面那个杨琦在镇上玩,楚江海回来了他才回来。
院子当中,有半个手掌深的坑洼,挂在屋子外面的辣椒包谷等作物,全被爆炸余波给震落了下来。
幸好这炸药是扔在院子当中,并没有落在房子上,房子里面受到损伤。
楚江海一把甩开我的衣袖,摸了摸破开的嘴角。
“大帅,这是有人要杀我全家啊。”
楚江海这话说得很轻,但落在我耳朵当中,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响。
楚江海他在想杀人了。
我一时间有些惧怕,这一切事情,算是我和许牧野将楚江海推到如今的地步。
楚江海在那次与土匪的冲突中,扔了三捆炸药出去。
事后也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还以为我被枪打死了呢。
他视我为弟,没有半分怠慢。
“大哥,我的人已经把那两人逮住了,在破庙!”
这一次没有任何余地,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休。
今天是楚江海家,明天会是谁家?
我家和楚江海家对门对户。
那个弘阳镇的土匪不倒下,就是我们倒下。
听到我把人给逮住了,楚江海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没有收拾家里,楚江海扔给陈强一句叫人,带着我转身出去。
我们没有先去破庙,而是去了邮局,不是公社的邮局,是区委的邮局。
(公社的邮局只能拍电报,区委的邮局可以打电话)
楚江海这个电话打给许牧野的,电话的内容很简单,要人,要枪!
挂断电话之后,楚江海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这边转了一圈。
最后他买了一点东西,才叫我开车。
这一次我们直接去了破庙当中,陈强已经把人都喊好,在那里等着我们。
被我抓到的两个人,被打得不成个样子。
我看到他们两个的第一眼,就知道被打坏了。
瞳孔都有些溃散,人跟痴傻儿一样,不自觉流口水。
他们双手双脚绑在一起,然后一根绳子拉着他们手脚,将他们挂在破庙当中的一根房梁上。
整个人离地膝盖那么高,手脚反绑在身后挂在房梁上,这种绑法,比公安的大风车还吓人。
大风车起码你手是顺着的,这个反着要不了多久关节就坏。
我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两人一脚,“放下来吧,大哥来了。”
楚江海家里发生那种事,现在都在想着怎么杀人了,所以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去触楚江海霉头,问我怎么来发号施令。
绳子松开,两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我知道这两个人大概是活不成了,不过既然出来混,那就得认。
接下来我没有喧宾夺主,默默走到楚江海身后。
被反绑手脚的两人,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不停给楚江海磕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楚江海面无表情,直到这两人一个头磕下去,再也没有抬起头时。
他才轻声说道,“都是出门给大哥办事,我理解你们,毕竟我也叫人办过事。”
“但是事情办砸了,你们落在我手头也不要有那样怨言。”
楚江海拿出两支烟,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支。
等到两人抽了几口后,还剩下大半截的烟,被楚江海拿走。
楚江海将他去打电话时买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两个和三根手指并在一起,一样粗大的炮仗。
其实这玩意都有点超出炮仗的范畴,就是报纸裹炸药。
我们叫这种炮仗叫一声雷。
因为爆炸的动静跟打雷差不多。
楚江海捏住其中一人的嘴巴,这人口中都没有几颗好牙,一声雷塞进去的时候,都被血水把外面的报纸染红了。
楚江海扯过一截绳子,勒在他嘴巴上,让他不能乱动。
嘴角红着血的口水,不停往下流淌。
楚江海并未将整个一声雷都塞进口中,而是留了一小截在外面,估计是担心引线被口水打湿。
“大哥,牧野大哥他们来了。”
白脑壳进来轻轻说了一句,随后站到一旁。
“知道了。”楚江海也只是简单回答一句。
被抽了一半的烟,系在一声雷引线上。
如法炮制,第二个人口中的一声雷,也很快被系上烟头。
随后直接将他们挂在房梁上的绳子,栓到了脖子上,防止他们低头触地把捆着的烟头蹭下来。
烟头那一点火红不停往雪白的烟身上走着,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点燃这一声雷的引线。
死永远不是最吓人的。
死之前那段明知道会死的时间,才是真正的折磨。
楚江海绑好烟头后,不再去看那两人因为害怕而扭曲的神情。
带着我们出了这个破庙。
许牧野坐在他那辆吉普车上等着我们。
我和楚江海上车,吉普车刚刚启动,破庙当中传来两声跟打雷一样的闷响。
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