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隐长丰豁然而起,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眼中凶光骇然,脸孔刹那间都扭曲起来,大吼道:
“毁了?怎么毁的?护卫呢?竟然一点动静也没听到?祭坛里那两个奴才呢?”
“不,不知道……隐四他们……死……死了……”五执事在隐长丰的气势下,吓得腿软。
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废物!”隐长丰稍稍收敛气息,闭了眼,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怒。他缓缓松开五执事,沉声吩咐:
“鸣钟,请几位长老去祭坛!”
与此同时,南乔正懒懒地倚在榻上小憩。她昨儿个一夜没睡,没什么精神,得抓紧时间休息。
“当——当——当——”
古拙的钟声响起,南乔一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旁侍奉的小春有些慌:“是召集长老们的钟声,肯定出了大事了!”
哦吼?是祭坛的事儿犯了吧!南乔心里门儿清:
“小春,我昨天受了惊吓,晚间没睡好,现在想补个眠,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小春道了声是,便躬身往门口退去。
“有机会的话,记得回家啊。”南乔在她背后莫名嘀咕了一句。
小春听清了,却没有作声,心里有些酸楚:
回家?她们这些被掳来的人,能不被拖去当祭品,就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回家?那是在梦里,也不敢出现的事啊……
煞神殿内,四位长老听到钟声,急匆匆赶来。所有人都是一袭黑袍从头裹到脚。
“族长,召唤我等,是有何事发生了?”
隐长丰看着发问的大长老,咬牙道:“五执事来报,祭坛被毁了!”
一句话,犹如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水,几个长老立马炸了。
“该来的都来了,还等什么,赶紧下去看看呀!先封府,罪魁祸首稍后再查!”
四长老性子最急,说完率先打开机关,顺手在墙壁上扒拉出来一颗夜明珠,往祭坛而去。
其余人也心焦,没有在意他越俎代庖,四人人手一枚夜明珠,跟随其后,鱼贯而下。
几人自抛尸洞口进入,经过恶臭的大坑,打开木门,进入祭台下的密室,路线与南乔刚好相反。
洞内依然漆黑,夜明珠的光芒,昏暗异常。
因此,没人注意到,漆黑的洞顶,有几只小虫正在此悄悄驻足。
不仅这里,这座地下建筑的其他洞窟内,都有。
它们只有半只蚂蚁大小,浑身黝黑,与黑暗的顶壁几乎融为一体。
一进入密室,隐长丰便看到,原本立于沟内的骷髅,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前方空地上。
走近一瞧,
“心脏呢?”
那些心脏被施以咒术,能吸收血液中的怨气,再由煞魔令转化为煞气,便可用来修练,可谓是整个祭祀的关键。
可如今所有骷髅的胸腔中都是空荡荡的!几名长老也立刻走到骷髅前,仔细翻检。
五执事带着两名护卫,来到隐三的住处,仔细检查他和隐四的死因。
尸体触手冰冷,并没有致命伤痕,怎么死的呢?
五执事百思不得其解,罢了,总归只是不重要的外族仆役,死便死了吧。
“走吧,去祭洞。”他站起身来,吩咐两名护卫,往祭洞走去。
“奇了怪了,今日怎么感觉这通道窄了很多?还有些闷。”
一个护卫嘀咕了一句。
“瞎说什么呢?石头会长胖?怕不是你小子天天偷懒,自己长胖了吧。”
五执事心事重重,闻言没好气的怼了那护卫一句。
护卫再不敢说话,跟着一路往祭洞而去。
祭洞里
不对!
隐长丰捡起一具骸骨细瞧,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
只见那些骨头上,挂着一些零零星星的,暗红的粉末。
他捻起一点,凑近鼻端一嗅,一股熟悉的腥臭味钻入鼻腔。
他猛然反应过来:
是那些心脏,它们被绞碎了,碎成粉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隐长丰又惊又怒。
“煞魔令不见了!”一声惊呼,又是四长老。
他原本也在检查尸骨,只觉得有些气闷,直起腰来想喘口气,他觉得,今日这洞里要比往日狭小许多。
这厢还未多想,目光随意一扫,竟发现长桌上空了,不由惊呼出声。
隐长丰听了,顾不上去想那些心脏的问题,几步走到桌前,
果然,桌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令牌的影子。
霎时间,一股恶气直冲天灵盖,一时控制不住,煞气外泄,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族长,族长,您冷静一下,当心走火入魔!”
二长老赶紧扶住隐长丰,一边提醒,一边带他去一边坐下调息。
其他几人,则是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半晌,四长老才反应过来,咆哮道:“谁干的,被我找到,定要将他一点一点磨成灰!”
怨不得几人如此激动。
当年煞魔被镇压,陷入沉睡,凤隐族因为信奉煞魔,干了不少助纣为虐的事,自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们没了煞气,这南境又有神宫和念月城坐镇,他们不敢有大动作,
只能依靠煞魔令,通过祭祀,制造出些许煞气来修炼,
但毕竟是杯水车薪,族群日渐凋零。
隐长丰50年前便元神境大圆满,结果硬生生拖到今日才瓶颈松动,有望升入玄天境。
他们早已计划好,待族长晋级,与冰魄神宫的神主,就有了一战之力。
到时候悄悄迁往北境,与那里的族人汇合,只要撑过三年,待煞魔苏醒,便可重振隐凤族。
本已成功在望,可谁知道,关键时期,煞魔令,不见了!
这令牌,是由煞魔所赐,本是赏给外族人修炼用的,数量不多。
这些年,有的被神宫缴获,有的,随着主人的逃亡,不知散落到何处去了。
如今,他们手上,仅此一块!
祭坛毁了无防,人可以再抓,咒术可以再施,可没了煞魔令,就没法转化出煞气,
族长无法晋级,他们就仍然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过日子。
一股绝望之意,充斥了整个密室。
帷幔低垂的大床内,南乔闭着眼睛,聚中所有精神,感应闻息蛊从地洞里传来的信息。
闻息蛊,就是那些小虫子。
每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它们可以感应到不同人的气息,再传给南乔,
南乔便可计算出地下的人数。
祭坛下密洞,共八人气息,其中一道极强,应该是族长。
其余各洞,通道内,共三十人。
可以了,虫儿们,撤退吧。南乔给蛊虫们下达了命令。
洞顶的虫子们纷纷离开。
洞里的人,却浑然不觉。
“罢了,事已至此,先找出真凶,再把煞魔令,夺回来。”
隐长丰当了多年族长,也是大风大浪中过来的,情绪恢复得很快。
“五执事,隐三他们,是怎么死的?”
门边侍立的五执事立即上前道:
“除了大脚趾头被切以外,没有伤痕,全身青紫,倒像是冻死的。”
“奇怪啊!”隐长丰还未吱声,旁边研究祭台上那个大窟窿的二长老,就打断了他:
“这人分明是在祭台上,击碎了血盆,打了个窟窿,然后从窟窿里下来的。
可窟窿下就是血池,无论如何,都会落入池中。
池中的血,必会四散溅开,哪怕血水只是荡一荡,也会留有痕迹。
可是现在看来,无论地面,还是池壁,都是干净的。
他是怎么做到,从上面下来,却又半点不沾到血池里的血呢?”
冻死?不沾血,隐长丰竦然一惊:
血池冻住了,自然沾不到血,心脏和石块冻住了,略一使力,便会粉碎!
这……这手段,怎么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