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漫长的电影,这部电影的观影时间是700,800个小时,那么在刚刚的7分钟里是路子野最不想面对的,如果可以,路子野想去上个厕所,略过这段自己被对方如何暴打、所有招式如何被兜帽女轻松地智慧地破解云云的画面。
没错,对方应该是一位冷若冰霜、心如寒山的女人,这是路子野与其交手时唯一总结出来算是小胜利的东西。
7分钟前,路子野用出了足以使自己激动万分的“狮心十字斩”,他在“交织之线”的视角里眼睁睁地看着第三道流光溢彩的七色剑芒如自天际而过的长虹一般划过了对方的侧腰,对于【彩虹圣剑】的威力路子野很清楚它的威力,之前他便用出了这一招如斩草席一般跨越几百米的距离斩断了那柄黑色狙击枪,虽然不知道什么型号,但是你的腰细如水蛇,能抗住我的这一击?
说实在的,在出手的那一瞬间,路子野内心深处还有些小后悔,因为对方是“泰山”会的成员,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正义阵营的一份子,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泰山”会这一选项,因为其是真的财大气粗,对成员的福利、补贴和综合待遇比“九洲”高了好几个档次。光是基本工资就是每个月小十万的软妹币,这还是其中最基础的成员待遇。
但是很明显,在华夏境内,牛逼不过最官方,“九洲”拥有着十倍于泰山会的超凡者数量,有着更完善更健全的组织架构。所谓九洲九洲,当然不是为了想一个名字而随便起的名字,它是真的有九个“洲”。
话说,既然九洲的地位在华夏如此,为什么它还会容许一个庞大的民间超凡势力的存在呢?是因为世家的干预?还是制度的缺失?亦或是别有用心的布局?
反正在七色剑芒斩中对方的这一瞬间,路子野似乎已然预见了胜利,这使得他此刻以胜利者的方式来思考着一会儿如何收拾残局,就像是还没有诺曼底登陆时美国和英国商量着如何分配西欧一般。
“他伸手捂腰了。”
路子野看到了对方微微不协调的肢体动作,于是乎,他就上了。
剑术,我不会耶,但敌人在哪,我朝他砍去就行了。
疾风在路子野耳边呼啸着,此刻世界似乎为他按下了延时键,他看到了平层内如尘埃一般悬浮在空中的冰晶碎片,以及正如种子发芽、花蕊绽放一样凝聚的冰花,一朵朵冰花之间又牵连出无数白色丝线,好家伙,如此精妙的元素操控之法,看样子也是一个序列号非常之高的引灵,待我touch一下再来复刻出好好品味。
“狮心十字斩!”
又是一道漂亮的叉,它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狠狠地劈在了兜帽人自左肩起到右侧腰的一条线上,然后彩虹剑飘零如柳絮,似水中斑斓之浮光掠影被一块石子跌破,碎成粼粼波光如坠天之星。
凝聚路子野无限期望的一击竟然破碎成了非常好看的彩虹磷光,像是受惊而四散扑飞的萤火虫一般,仓皇逃窜时提着各自颜色的灯笼。
“【彩虹圣剑】……火焰和旋风……一个人怎么会拥有两种以上的引灵?”
兜帽下的声音似从南极冰山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路子野甚至有一种幽蓝色冰霜从自己脖颈一直蔓延下腹的感觉,这是什么发声器,还带自动制冰的效果?
“怎么没可能,我天赋禀赋,好几个神明都抢着求我代理。”
路子野差不多合拢了惊惧的o型小嘴,他突然伸手指向兜帽人的身后,“你看,有飞碟!”
这是一招百事不爽非常可乐的阳谋,在交战的对方无法忽视此干扰,他无论是选择忽略还是转头亦或是思考要不要转头都会分神。
果然,路子野捕捉到了对方行云流水的气息出现了一点非常微小的停滞,对于此时开启【文曲星·超感】的路子野来说足够了。
他再度凝聚出剑气,这一次路子野并没有选择以数量来分散【彩虹圣剑】的威力,七色流溢的剑气汇聚于路子野头顶,随着其手臂作下劈式,近乎一丈长度的虹剑形如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兜帽人斩去。
对方也是在路子野出招的瞬间做出了反应,然而【彩虹圣剑】递出之时,便是其剑芒抵达出招者“目之所及,心之所向”之时。
虹剑狠狠劈中了兜帽人,这一次虹剑破碎的过程却是被路子野清晰地收入眼中:
对方紧贴着周身表面凝聚了一层厚度非常细微、但硬度超级强的冰霜甲,路子野方才递出剑芒被对方的冰霜甲尽数粉碎掉,就像是挥着一个小朋友玩的玻璃刀砍在钻石上,最后破碎地稀里哗啦的样子。
路子野此刻也明白了最初自己剑光划过对方侧腹时亦是如此,根本伤不到啊。
“怎么变态的吗……”
一个覆盖着冰蓝色鳞甲的拳头在路子野眼里快速放到,路子野来不及钻入“交织之线”中,像沈晴岚那般做到几乎无衔接地在各个空间自由切换,以目前路子野的实力还远远做不到。
“神之手”固然能无限复刻出世界上任何引灵,但是它最大的限制也暴露了出来,那就是对于施展者本身对其技能的掌控要求非常高。
性能再好的赛车也需要技术熟练的车手,设计再先进的战机终究是需要可以hold住的驾驶员。
路子野之前和伊蕾莎交手的时还不觉得,虽然对方是半步A阶的顶级高手,但是对方施展的更多还是有前摇的法术、属性伤害,单论贴身打斗技巧,身患脑瘤的她和路子野倒也是伯仲之间,与其交手被虐也说得过去,毕竟伊蕾莎在未跌境之前也是英伦绝对顶尖的高手。
然而,通过之前的交手,路子野敢肯定如今这个兜帽人的能量波动绝对不会超过b+级。
两者若是差距过大,比不上就是心安理得;但若是双方伯仲之间,那会很难受。
举臂交叉护在胸前,这是路子野唯一能做的是,下一秒,标准的b阶力量从双臂宣泄而来,夹带着霜冻效果,路子野给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我艹!”
这股力量当然不足以使得路子野颈椎断裂亦或是腰间盘突出啥的,令他瞪大双瞳的是随着对方拳头蔓延而来的霜冻,他想把自己冰封在地面!
路子野瞬间在意识到了,他终于不再保留任何力量,即使是密闭空间又如何,即使是造成了大响动又怎么样,如果四肢被对方不知为何物的冻气限制住,自己除了【出马】他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
“【炎暴】!”
橘红色的火球在两人之间膨胀随即炸开,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压爆了这一平层的所有落地玻璃窗,赤焰在平层的各处留下了异常刺眼的火苗,然后一部分被天花板的消防装置浇灭,其余则是被蔓延的冰蓝色冻气压制住。
“我没办法复刻……刚刚他的拳头被超强度的冰霜层覆盖隔绝了。”
路子野双瞳金色依旧闪耀着,刚刚【炎暴】将双方短暂弹开的时候,他看清了对方兜帽下光滑如玉的脖颈和羊脂一般的领口肌肤正在被一层冰霜快速覆盖,就像是翻弹着鳞片般。
紧接着,路子野就被一条冰龙摆尾狠狠地打得嵌入墙壁中。
好可怕的元素控制力和近身作战力。
路子野有些眼冒金花,但他赶在冰龙的龙头撞在自己胸口之前后仰进入了“交织之线”中。
“姑娘,你快看你后面有……”
路子野出现在了兜帽人的前面,他指了指其身后出声提醒着,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是直接而来的硕大冰柱。
我靠,不就是骗了你一次吗,何必如此了,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啊,路子野弯腰与突身而来的冰棱贴着脸一静一动地擦过。
轰——轰!
浓厚、视线无法穿越的尘土在一闪而过的橘红火光之后将路子野和兜帽人的身影淹没,有人引爆了埋在墙体的小型爆破弹,并且爆炸是接二连三的,路子野还没反应过来,他所站立的地面就突然崩裂真个人则是被一股巨力抛起。
艹!
路子野早就准备好了逃入“交织之线”,很幸运他规避了绝大多数的散弹般碎片伤害。
是杜越和阿明两兄弟,在自己和兜帽人陷入鏖战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悄然苏醒了,亏我担心你被兜帽人附带的冰刺给戳死把你丢了出去,你倒好做了一回黄雀。
“不用想了,笔记本被他带走了。”
路子野踏在了一块断裂的石板上,【风行】瞬间发动将平层内的所有尘土卷走,千疮百孔的平层、正在崩塌的墙体和接连断裂的天花板一览无余,兜帽人和杜越他们的身影已然不见,可能被炸飞出了窗外吧。
但很快路子野就觉得这个想法很傻逼,因为他看见了东南墙角一个两米宽的方形缺口,刚刚爆炸所产生的碎石在此堆积塞住了通道。
此刻,头顶上方出来了直升机螺旋桨扇动气流的巨响。
……
……
杜越将这本透露着诡异、令他说不出缘由厌恶的红色笔记本紧紧揣在怀里,现在可管不了这些,他只想快速逃离此地,接他们的直升机已经来了,只剩下最后的几十米,顺着这个紧急通道冲上顶层的停机坪,跳上那个直升机座舱就行了。
“幸好我平时准备了这些微量c4炸弹,还修了这个密道……咳咳,今晚这两个战斗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阿明,你以后也要学着点,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我靠……你踏马给我利索点……咳咳……”
杜越推搡着人高马大的阿明,就像是哥哥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弟弟一般,后者早就下得腿软了,而杜越只能靠着【电火花】产生的电流来刺激着自己机体和阿明反应来提高两人的行动力,他们已经登山了天台,而尖锐的螺旋机翼嘶鸣正从前方传来。
然而,幽蓝色的冰霜却从杜越身后黑暗的洞口攀上,沿着地面凝结而来,眨眼间就咬住了两人的步伐。
杜越忽然意识到了他和阿明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下一步脚了,虽然之前目睹路子野能够在其上自在地与其行走交手,但是这根本不是他这个d阶小喽啰可以承受的冻气,一旦踩上冰霜他可能会直接被冰封,全身流动的血液被瞬间凝固,而更别说身为普通人的阿明了,他已经被地面上散发的寒气给冻得瑟瑟发动,很快皮肤上已然还是结霜。
杜越哆嗦着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优雅地从黑暗处走来,深蓝色的兜帽,黑色面甲以及一双冰冷的深海蓝眸。
“别杀我们,我把东西交给你……”
杜越死死地把阿明护在身后,在这一刻,他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双眼也溢出了不舍和眷恋。
兜帽人并没有接过笔记本,而是纤长的手掌开始凝聚出一枚冰晶,她停在了杜越两人的面前,静静地盯着前方。
“如果你必须要除掉我,那请你无论如何放过阿明,他还没有娶媳妇儿……咳咳”
杜越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声音越来越微弱。
“哥?!你怎么了?”
阿明赶忙接住了倒地的杜越,他看到了对方小腹处纯白衬衣已经浸满了鲜血。
刚刚引爆时有几枚碎片穿过了杜越的腰腹,巨大的动能已经搅碎了他的内脏,或许他一路狂奔至此想的不是跃上近在咫尺的直升机,他只是上尝试一下能不能把自己的兄弟推走。
“放过他吧,阿明什么都不知道……噗……”
杜越脸上的生机在身体着地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他的嘴角开始溢出鲜红色的血汁。
“杜哥…我抱你走,你别睡。……”
阿明一手摁住杜越的伤口,一手想要托住其腰部抬走,却是被后者伸手摁了下来,
“阿明,哥不行了……卡在柜子里,密码是…好好照顾我姐,兄弟……”
莫大的悲哀,兜帽人冷冷地看向气流与雨落中心的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