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想法,陶眠是不知道的。
他隐约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但那道视线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探究,所以他也没理。
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爬塔上。
“开始了开始了,”陶眠跃跃欲试,比谁都期待,“怎么还不宣布?快让我上去。”
现在这么活跃,方才不知道谁说像猴戏。
李风蝉有意站在了陶眠身边。
“我要跟你在同一位置起步。”李风蝉总感觉陶眠要搞什么乱子,她紧跟着他,或许就能捞到好处。
然后等到了塔顶,她就把小陶道长拽下来,她上去。
能不能实现心愿无关紧要,但是不能输。
或许是被周围的气氛烘托到位了,李风蝉难得起了点好胜心,鼻尖翘得高高的。
陶眠不用想都知道这小丫头打得什么歪主意。
他撇了下嘴。
“那小风蝉你等下可要跟好了,本……道长会像一阵风一样,呼地吹上去。”
“来来来,”李风蝉等着看他怎么上天,“我倒要瞧瞧……”
她的一句话未能说完,那边的红衣少女举起木槌,当地一声锣响,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为首的大祭司做了一套祭拜的动作。他手中握着一只银的摇铃,数十只铃铛哗啦啦地响起。
大祭司身上披了一件华贵的斗篷,上面有大片大片的刺绣团花,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玉石等种种昂贵的饰品,那尾端则被绣成长长的、雀翎的模样。
那件斗篷随着大祭司旋身、侧步的姿势,被重重灯火映照,流光溢彩,仿佛一只珍稀的绿孔雀在翩翩起舞。
等这套仪式结束,大祭司解开斗篷,将摇铃和斗篷都交给侍奉的仆人,然后退到台子的一边休息。
这时,之前那蓝衣服的青年再次出场。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塔边的修者能人说道——
“让诸位久等了。三声锣响之后,攀塔夺星正式开始!”
青年手中已经拿好了一小面铜锣,另一手则握着木槌,槌和锣之间有长长的窄条红布连接。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那面铜锣,等待着。
当——
当——
当——
三声锣响尽,在高塔之下的人们,瞬间动了起来!
能人异士各显神通。虽然武器被收走了,但他们的法术和内功是收不走的。
一时间赤、白、青、橙……各色的灵力错杂,闪得人眼花缭乱。
祭星塔限制了所有竞争者的瞬移法术。当有不知情的人尝试之时,就会悲惨地跌下高塔。其他人见了,明白无法瞬移之后,老老实实地用身体、用灵力去攀塔。
他们不止顾着自己攀登,还要妨碍对手。从所有人出发的那一刻起,就不时有爬到稍高处的修者被另外的人拖拽下来。
五层塔,看上去是轻轻松松就能登顶的事,但现在因为人们在互相妨碍,反而进度推进得很慢。
李风蝉看看陶眠,陶眠也看看她。
“……”年轻人还是比较沉不住气的,她率先问,“你怎么不动?”
陶眠换了种语气反问她。
“你怎么不动。”
“我不动,当然是因为我在盯着你。”
“一样,敌不动我不动,我现在就要一动不动。”
“……”
看看,哪怕是此刻没在塔上的人,也在暗中掐架僵持。
李风蝉有点受不了了,她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有什么想法?刚刚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山人自有妙计,”陶眠摇头晃脑地说,“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
李风蝉抬头看看,最快的那个,已经爬到三层了。
“你还不准备出手?那我先行一步。等到我拿到了那枚星星,如果你哭着求我,那我可以考虑把机会让给你。”
陶眠对此不屑一顾。
“我让你一步,不,我让你八百步,你‘先行’去吧。”
李风蝉眉毛扬起,当作他在死撑,真的自己先走一步,向祭星塔所在的地方跑去。
她的动作很迅捷,不愧是天赋奇高的修真之才。
而且李风蝉很灵巧,她专门踏着其他那些修士的肩膀,这样就不需要跟人争夺那为数不多的辅助攀爬的木条。
被她踏中的人们哎呦哎呦地叫唤,李风蝉勾起嘴角,眼看着就要追上最前面的人。
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原本略有摇晃但还能坚持住的“灯笼串”,突然齐齐断开。灯笼连着线,如坠落的星星一般,全部落在了最底层,还砸中了三五个倒霉的竞争者,听他们哀嚎连连。
李风蝉向下望了一眼,她看见沈泊舟就站在塔的最底端,他的手中拢着一团灵力,那灵力聚成了一个飞镖的样子。
……
差点忘了。六船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让灵力和剑合二为一,但在陶眠坚持不懈的教导下,他多少能用灵力做些小的事情。
像这样,聚成一个小小的飞刀,或者脱手镖之类的物件,对于现在的六船而言,已经没有难度了。
李风蝉本来没想理睬,准备继续向上爬。
但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起了一股热浪!
这些灯笼里面全部是明火蜡烛,为了方便夺星之后祭祀烧塔用的。所以,当灯串接二连三地落下之后,几簇小火苗燃破了灯笼的纸皮,顺着绳索盘旋,很快,所有的灯笼都燃了起来!
那火焰如同数条火龙,沿着木塔的四个边缘疾速上升。被热浪击打的修士们哎呀一声叫唤,马上从塔上跳下来,在地面来回打滚。
至于暂时没有被火焰舔舐过的人们,则是有一瞬间的震惊。
哪个疯子这么早搞烧塔这一出戏!
夺星的仪式这么些年了,用灯笼烧塔,阻碍其他竞争者这种事屡见不鲜。
但他们都是在快要取得胜利时,为了干扰后面的人,才弄断灯绳。
根本没有人,连塔都没上,就要把整座塔彻底烧光的!
得不到就毁掉吗??
陶眠听不见其他人的心声。如果他能听见,恐怕也要不屑地说一句——
谁说他不上,他现在就要助跑了。
他站得离塔有一段距离,但这点距离还不够,他又向后退了五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准备冲上去的姿势。
可众人只看见他要跑,却没人看见他是怎么一下子冲到四层的。
这塔的禁忌似乎对他毫无作用。
“小风蝉,”陶眠一手攀住一根木条,借着手上的力道,身子轻盈如燕,灵巧地落在了塔的最顶端,“这魁星,我就先拿走了。”
李风蝉抬头,看到的正是高高站在塔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掂量着那颗金子星星的、游刃有余的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