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仔眼里露出疑惑，它张了张嘴吐出一连串的气泡，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挣扎着爬出了包围自己的水球，顾不得一身黏哒哒的液体一跟头摔在了地上。
原本仿佛没有重量的水球在鱼仔爬出去之后瞬间从半空中落下，眨眼间便浸入了地面。
鱼仔爬在地上努力的呼吸了两口，泛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它抬起头盯着两人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霍时凝第一次听见鱼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之前几人一起行动时鱼仔都是在地上安静的跟着，他们休息时鱼仔就跑出去抓鱼吃，虽然霍时凝根本不知道它是从那里寻找道的水源。
鱼仔的语气有些奇怪，感觉很生硬像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挤出来的。可这并不影响他们交流，霍时凝蹲下身看着仿佛幼儿时期的鱼仔说：“刚才不是说了么？没有为什么。”
鱼仔低下头不在开口说话，霍时凝转身准备与方刑离开时突然听见：“等等。”
两日回头
鱼仔脸色铁青：“你往我身体里面打了什么？”
霍时凝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为了方便两日把鱼仔收进了灵兽袋中，可是灵兽袋如何都收不进去，最后霍时凝是把自己的神识打入了它的体内才成功的。
“一道神识而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鱼仔此时生吞了霍时凝的心情都有了，它来这里这么多年受过那么多苦就是为了保持自由身，可现在它尽然被打伤了烙印？完全功亏于溃的打击让鱼仔已经失去了理智，它跳起身增大嘴巴就朝着霍时凝咬了过去。
这攻击实在是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了，霍时凝与方刑两人全都一头雾水。
她往后倒退几步，方刑上前一脚把鱼仔踹了出去。
接着方刑一个掌心雷朝着鱼仔就要轰过去。
“等等。”
霍时凝往旁边一拉，攻击擦着鱼仔落地的边上划过。
“它在哭？”
方刑放下手皱起了眉头：“刚刚它都要杀你了，你还帮它？”
霍时凝并不是烂好心的人，为何对于这个海族她如此忍让？
看着方刑不赞同的脸霍时凝来不及解释，说：“就算它是想杀我，可你看看它现在的样子，那嘴巴才长了几颗牙，连我气壳都破不开？之前连身体都支撑不起来，显然是重伤并没有恢复。刚刚的攻击明显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说完后，霍时凝走到哭泣的鱼仔面前看着它问：“是我拿到神识让你无法接受么？”
在鱼仔之前霍时凝并没有接触过海族，更没有看过海族是如何哭泣的，但此时站在鱼仔面前，她不得不承认海族的眼泪真是世间最美的珍珠。
鱼仔的模样以人类的审美来说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恐怖，大得吓人饿嘴巴与里面的三排牙齿无论如何都排不进“美”这选项之中的。
可眼前的鱼仔它瞪着大大的眼睛，金色的眼睛全是绝望，一滴滴巨大的泪珠从它的眼眶划过，在滴落的瞬间变为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珍珠。
“这。。原来是真的。”方刑在后面小声的叫到
霍时凝扭头瞪了他一眼，没看见鱼仔都痛哭欲绝了么？还有闲情说这些？
鱼仔的眼泪对于凡人来说很有诱惑力，可对于修士来说除了好看没太多用处，霍时凝蹲在它面前轻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救你仅仅只是想救你，如果你在意拿到神识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们现在处于妖兽的底盘上，你受伤后裹在一个巨大的水球中我们没办法移动，只好把你收入灵兽袋中带走。那道神识只是你进入灵兽袋的一个障眼法，等你伤好了去除它很容易。”
鱼仔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哭道：“你什么都不懂，我完了，我辛辛苦苦坚持那么多年，在你们人类手里破爬滚打那么多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两人听得一脸莫名其妙。
“如果你真想解决你的问题，就请冷静下来把前应后果完全说清楚。”
鱼仔听到了方刑的声音，刚刚方刑的拿到掌心雷是一点儿都没留情的，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自己受到一击不死也残废，何况一击脱水后的自己？
鱼仔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们海族有规定，只要成为人修的宠物就绝对没有回去的资格了。如今我已经被打上烙印，我完了，他们不会要我的。”
“什么资格？什么宠物？你到底在说什么？”
鱼仔瞪着霍时凝气道：“你都给我打上了你的神识？带着这烙印我就算回故乡他们也不会接纳我的。”
霍时凝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道神识？”
鱼仔侧过头显然气还没消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一道神识尽然就能够与海族签下主仆契约，这也太容易了吧？等等，不对劲，如果这么容易不可能现在人修之中完全没有海族的身影，要知道修士的性格多种多样，有喜欢独来独往的，也有喜欢养宠物的。以海族这么稀缺的类型，如果真容易被人类签下主仆契约，那不可能方刑一次都未看见。
听完方刑的话，鱼仔叹了口气道：“平时当然不可能了，我们每个族群都不一样。其他族群如何我不知道，就我自己要是平日你们人修就算打上千百个神识都是无用的。”
听完这句话方刑与霍时凝算是懂了，怪不得海族如此稀少，原来必须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签下约定。
海族不能修炼，但它们对灵力与妖力都有很强的亲和力，所以海族只要上了陆地，不管是人修还是妖兽的底盘它们都能够如常的生活。
“这个。。。不能去除？”这种莫名其妙成为别人仆人的事儿霍时凝觉得换她她也不能接受，想了想觉得既然签订了就应该可以解除吧？
鱼仔瞪大双眼看着她，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霍时凝对神明主仆契约了解得并不多，她扭头看向了方刑。
方刑思考了一下说：“你这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就算要与妖兽签订主仆契约也是很麻烦的，至少不会一个神识就成了。你能说说体内的情况么？”
霍时凝盯着自己的气海，发现果然在体内千阳的旁边，有新的个光芒开始闪耀，那应该就是鱼仔。
鱼仔闭着眼丧气的说：“就是内核里面有她的痕迹。不用说话我就能够感受到她的意志，感觉像是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一样。”
说完鱼仔又要哭了，方刑便不在管她扭头看向霍时凝。
“与千阳一样。”
听完后方刑摸了摸下巴说：“这可就麻烦了，我只知道如何签订主仆契约的，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除的。”
说完他看向霍时凝与鱼仔说：”其实你们并不用太在意这个契约，主仆契约主要是为了防止妖兽暴起伤害修士而设计的，只要她不命令你，你照样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鱼仔捂着脸哭泣道：“还什么日子啊？我家乡都回不去了。”
“呃。。。。。。”
道后面实在是没办法了，霍时凝第一次知道海族那么能哭，被哭得心烦气乱的二人还是带着鱼仔上路。
鱼仔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在找到解除契约的方式之前，它只能跟着霍时凝生活。
海族不能修炼，它又回不了家乡，一个人在巴岭右太危险了。
鱼仔并不傻，沮丧疯狂过后，冷静下来的大脑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未来，它一边跟着两人一边安慰自己，之前它就是跟在人修做事，现在不过是换个雇主罢了。
这么一通自我安慰，鱼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鱼仔想通了，可霍时凝却烦恼了起来。
“这我回去之后怎么办啊？一只千阳就够显眼得了，身边还跟着鱼仔，要别人看见就真以为我是御兽宗出来的了。”
霍时凝其实对养妖兽一点儿都没有兴趣，要不然她也不会经常把望西一个人丢在住处自己到处跑了。
这次来西域不过是想给自己寻一个飞行坐骑，好替代灰雀。
没想到鹰鹫没得到多了一只蛙，这还不够还附送了一个海族。
霍时凝揉了揉头，她有种感觉，今后她的单身生活已经远去，她要为养家糊口开始努力奋斗了？
方刑看着霍时凝直乐笑道：“海族很少见，可以说许多人根本不知道海族还能在陆地上生活。如今鱼仔跟着你自然有它的用处，要不然那朱程礼也不会带着它了。”
说道朱程礼，方刑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鱼仔问：“朱程礼与孙黎都死了，你不恨我们么？”
鱼仔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
鱼仔双手抱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摇头是他们的死我不恨你们，本来弱肉强食，他们能力不行被你们识破了死不是应该的么？点头是因为我，这神识真是害惨我了。就这点，我恨你！”
鱼仔的逻辑思维比妖兽更妖兽，弱肉强食对于它来说太正常了，技不如人被人反杀没什么好憎恨的，有这精力不如提升自己的实力。
听完鱼仔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声道：“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在这上面海族与妖兽比我们人类直接多了，它们的天性就是弱肉强食。”
对于此霍时凝曾经是不习惯的，可来到巴岭右后接触了大量的妖兽，对于它们的生存逻辑她也能够慢慢理解了。
鱼仔虽然对自己莫名其妙成为霍时凝奴仆这点勉强接受了，特别是在霍时凝保证只要找到解除方法就立刻放它走之后，最后那点不舒服也很好的消化。
可对于进入灵兽袋这种事情鱼仔依旧抗拒得不行，每次看见方刑掏出灵兽袋放出嘚逗儿它都紧张的浑身绷紧，那种紧张感就连嘚逗儿都感受出来了。
霍时凝看着它目光死死的瞪着方刑手里的灵兽袋无奈的说道：“你放心，我真不会再把你放入灵兽袋中了。”
可惜吃过一次大亏的鱼仔对此完全不信任，光看它的眼神霍时凝都不忍心在强迫它了，只能依着它自己的习惯。
不过虽然鱼仔没有修炼，但它却一直跟着二人，总在两人以为它走丢时出现，背后依旧背着一篓子鱼，边吃边走。
霍时凝对着鱼仔寻找水源的能力佩服至极，鱼仔模样依旧像个幼童，想象一下一个三四岁的幼童背着个小篓子的模样，霍时凝道后面都不忍心在对它说重话了。
“你这是什么？”
鱼仔蹲在霍时凝旁边低下头看着呼呼大睡的千阳好奇的问道。
“八炎白玉蛙。它叫千阳。”
鱼仔仰起头看向霍时凝问：“你的仆人？”
霍时凝点点头
鱼仔微微歪头道：“可它一直在睡觉，还没我做得多。”
今天上午鱼仔扑得鱼中有一条银龙鱼，鱼身已经产生灵气了，方刑看见就让鱼仔把银龙鱼让给他拿来为嘚逗儿，鱼仔斗争了半晌大方的让出了自己的食物。
霍时凝：“。。。。因为它才刚刚出生。”霍时凝觉得要与人相处相互包容是必须的，不过吃它一条鱼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想起方刑说的引导它们，霍时凝立刻觉得自己担子很重。
鱼仔眨了眨大眼睛说：“我才三岁！”
此话一出不仅霍时凝就连方刑都扭头看向它。
“。。。。你别开玩笑了，鱼仔！”此时它因为身体受伤而脱水才变成现在这模样，可霍时凝不至于忘记第一次见面时鱼仔的年纪。
看外貌鱼仔并不大，可在小也起码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了，虽无法与修士比，但在海族当中十六七也都是成年的年纪了。
鱼仔瞪大双眼说：”我真的才三岁，我们冰骨与你们人类的年纪不一样，我的年纪以你们人类来算真的才三岁。“
霍时凝目瞪口呆：“那你现在？？？”
鱼仔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现在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霍时凝与方刑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之后方刑才说：“你刚刚说你是冰骨？冰骨是你们种族的名字么？”
鱼仔点点头：“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形容我们的，不过以意思来说，我们就叫冰骨。”
说完鱼仔仿佛换了一种声音从它的喉咙深处吐出一串低沉的咕噜咕噜声，霍时凝知道这咕噜声应该就是它们彼此交流的语言。
“我们冰骨的生长周期与你们人类不一样，我刚刚来时都闹了好大笑话，后来才弄清楚的。不过你们也不用把我当小孩子看，在我们冰骨，三岁已经成年了。”
看着面前小豆丁似的鱼仔，霍时凝真的很难把它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