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愣怔,歪头看她明媚的笑脸,此时的她,分明还是数年前站在树下欢笑、令他一见便误了一生的她。
原来,她还是她,从未离开,只是被微尘蒙蔽了而已。待拨开乌云见到晴天,她的甜美柔善和从前一般无恙。
“你就不怕禹会怪你?”
“当然怕啊。只不过,既是我犯的错,当然要由我来挽回。我做了那样的错事,宝都没舍得杀我。做为报答,我要帮她把事情说清楚,让她们重新在一起。再说,禹那样的雄兽,哪是我能驾驭得了的。我啊,这辈子也只能和你靠了。就是不知道,你靠不靠得住呢。”
说完,叶侧着脸笑意吟吟地看着争,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挑衅。大有一种你若是靠不住,我就再找别的雄兽的意味。
争选择性忽略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把他乐得登时合不上嘴,把儿子摁在自己肩头,空着的手揽过叶的脖子在她红润的唇上狠狠吮了一口。
要不是崽在身边,他真想把她摁在地上,天为被、地为床,光明正大的狠狠爱她几回。
有申在,他再怎么想,也只能压抑着,总不能让崽看现场直播吧。
直到叶娇羞的呼痛,争才心满意足的放开,还回味似的用舌尖舔舔自己的唇,双眸热烈得仿佛是燃烧着的火。
“走,咱们回家。”争下定了决心。外头再好,也不如从小生活的夏部落好。既然想为做过的事情负责任,那就需要回去给禹个完整的交代。
“我带着申先回去,你过一会儿再回。”叶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呀,不是说了和我靠了吗?”争急了。
母兽颠三倒四,他心里是真的没底儿。
叶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嗔怪地说“你啊,能不能别老瞎想。我犯的错,自然我去说。万一禹发怒,罚的也只是我自己。你要和我一起去,禹迁怒的话,你也会受罚的。我,不想你受罚。”
“我才不怕受罚,世上对我最大的惩罚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争听了解释放下悬着的心。
叶的脸忽地红了。
部落里的人都说争老实,可这老实人说起情话来,可比不老实的人还要不要脸的多。
无故被撩,叶表示这种感觉很不赖。
经过商议,最后决定一家三口一起回到夏部落。
不论发生什么事,三个人一起承担,也算同生共死了。
进入夏部落的时候,正好是部落吃晚饭的时间。
禹一天天生无可恋的醉生梦死,只有傍晚时分才会清醒些,也是一天中唯一一顿可以正常吃的饭。
晚饭过后,他会一如往昔的狂灌酒,麻醉自己,也好麻木他日夜剧痛的心脏。
“禹,我们回来了。”
叶站在部落门前,满脸释然,语声轻松的说道。
禹把脸从汤碗中抬起来,目光瞄过她和争握在一起的手,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严厉的看着申。
申还小,本来就害怕这个总是青着脸的阿父,再被阿父目光荼毒,当即一个小哆嗦,害怕地把脸埋在争颈窝里,不敢再抬。
争素知禹对申的严厉管教,从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是自己的崽,再见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便心疼难忍。
从前是你儿子,怎么吓唬我管不着;如今是我儿子了,要管也是我这个阿父来管吧。
他大手轻拍儿子的后背,在儿子耳边柔声安抚,“申不怕,有阿父在。禹阿父管你管得严是为你好,不怕,啊。”
禹敏锐地捕捉到争话头里的禹阿父三个字,浓眉深拧。
他的崽,他再不喜欢,也不会让他叫别的雄兽阿父。
而自己的崽却叫自己禹阿父,反而叫无关的争为阿父。这等同于在他头上种满青青草园,让他如何忍得!
还有,叶不是谋害了宝?虽说宝有惊无险,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以庄的风格绝不会放她回来。难不成是争把她救回来的?
不过须臾,禹的心头已掠过千万种想法。但不论哪种想法,都以叶给宝宝下药为头条,这让他非常的震怒。
禹阴着脸便要开口,争却拉着叶跪在他面前,一个头磕下去,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谁说古人愚钝?看看这计谋!
“禹,我们有件事想要请求你的原谅。”
禹不满地轻哼一声。
做了妄图伤害宝宝的事情还想要他的原谅?这么异想天开,谁给你们的勇气?想说什么就说吧,尽管说。宝宝没事,他愿意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禹,对不起。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申是争的崽。我为了成为你的母兽,撒谎骗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叶害怕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攥成拳垂在身体两侧,面上虽然很是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都要怕死了。
禹为了宝宝敢杀神杀戒佛,又何惧弄死她一个微不足道的母兽?
禹绝不会料到叶会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些年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为了取得宝的谅解,几乎把自己逼成个疯子,也没能想出好办法。
却原来,他一直在给争做着嫁衣。
叶为了自己的奢望,编造了这样的弥天大谎,不仅让他痛苦多年,还让宝宝为此伤心难过,不要他了。这样的叶,用心何其险恶。
禹满身气息骤然生变,多日来的萎靡不振和意志消沉全都变成寒冷和锋利。
蓬头垢面的禹气势勃发,凌厉得如同新打制的铜剑,又尖又利,触之必伤,受之即死。
“你居然敢......”禹勃然大怒,心里却缓缓的笑开了。
假使叶说的是真的,那他和宝宝是不是就有希望在一起了?
“禹,一切都是叶的错。可我是她的雄兽,你要罚就罚我吧。只是,别伤害她。这些年,为了你,她也很苦。”
禹听了这话沉怒。
若不是叶心生异念,也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她受的苦再多,却不及他和宝的万之一二,有什么资格说苦!
而且,叶向来诡计多端,今日这番话,虽然拉了争来做证,保不齐是她的一番推辞,其用意在于逃脱谋害宝的罪责罢了。
若要他相信,仅凭二人的一面之辞,他是不会信的。
禹虎目眯起,射出的目光犹如寒箭,连周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缩紧脖子。
首领一怒,四方俱亡。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出禹的怒气已累积到顶峰,无人敢拭其锋芒。
几只胆小的放下没吃几口的食物,悄悄躲开了。
除了禹贴身的几人,其他人渐渐都散开了。
把战场留给禹任意发挥。
近年来,没有宝在身边的禹,脾气越发怪戾,动不动就会罚人,让人避之不及,更加不会有人眼见着他怒了还傻坐着不走。
为了不殃及池鱼,禹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有些他想了多年也没想明白的事情,他要趁着今天的机会弄个清楚。至于申究竟是谁的崽,对于他来说,反倒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哪怕是他的,他也从没想过要认。
“你一心要做我的母兽,可是喜欢我?”
叶诚实的摇头,“不喜欢啊。”
禹气结,不喜欢你弄这出干啥,涮我好玩儿?
争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