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了庄的话,挺拔的身躯猛然摇了摇,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砸下来,把他的心砸成几块儿,滋滋儿地疼。
怪不得她总要看着那里,本来以为她喜欢的是夕阳,却原来她已经有了雄兽,每天所看的是她的雄兽所在的地方。
那,她还看得见自己吗?每天站在那里看,肯定是想要回去。若是她走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着她了?她还会想要回来吗?
各种念头象无数条山藤,把他紧紧的捆住,无法挣脱。
风很难过,傻站着说不出话。
可是怎么办,他不想让她走。宝,留下来,永远呆在这儿,和我一起,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庄半天没听着他的回音儿,侧头去看。
只见风盯着火焰,比他刚才还要呆。而且那目光怎么看上去凄凄楚楚的,象被抛弃了一样呢。
刚才来的时候是贼兮兮的,现在是傻乎乎的,看来宝有雄兽的事对他打击可不小。
知难而退最好了,省得以后没法和禹交待。他也能少跟着操点心不是!
为了以后的安稳着想,庄决定再加一记重锤。直接把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扼杀才是最稳妥的。
“前两天宝和我说了,在这里留得太久了,再不回去,怕是禹会找来的。”庄坏心眼儿偷瞄着风,手里的树枝把火堆里的火拨得四处都是,火星啪啪地蹦。
“你可不知道,他们俩呀,亲得和一个人似的。在部落里,宝很少自己走路呢,都是禹抱着或背着,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宝呢,见天的就想着给禹做各种好吃的食物。制作血豆腐多麻烦,宝说做就做,有什么办法,禹就好那口,她自然不怕麻烦的。”
“在我们那里,只有首领才能吃腿肉。可是,禹每次都把腿肉里最好的留给宝,哪顿宝吃的少点儿都不行。”
“宝每天的食物都是禹亲手喂的。禹总是把最好的腿肉撕成小块儿,再一点点的喂到她嘴里,看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
风尚显稚嫩的心灵头一次喜欢上母兽,却是个有主的,如此打击已然让他心酸不止。而庄后补的这些,更是如同把把又重又利的大刀,把他切割得痛如刀绞,体无完肤。
心脏又酸又疼,实在听不下去。
风站起孤傲冷清的身姿,捂着心口,踉踉跄跄地走了,背影无比孤独可怜。
风的内心是震惊的,他以为喜欢就是喜欢,能每天见面、晚上睡同一个木屋就行了。却没想到喜欢还有这么多的花样。这些,他想都没想到过呢,难怪宝不喜欢自己,喜欢那只大雄兽。
庄目送着风离开,笑得不怀好意。
小样的,想挖禹的墙角,毛都没长齐,还真敢想。
这回受点挫也是告诉你,不是谁的母兽你都可以肖想的,不然就会承受这种锥心之痛。
难受了吗?该,自找的。
接下来的几天,元夕发现风变了。
不象以前那么爱说话,也不爱笑,哪怕陪着白的时候,也是心事重重的。好好的清朗少年,愣是闷成小老头儿了。
更多时候,他都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元夕,说复杂实在是目光里涵盖的内容太多,悲伤?失望?不舍?期盼?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种目光让她分外不适。
做为一名从踏进大学校园就深受异性瞩目的漂亮女生来说,各种各样的目光见过不少,都来自于偷偷给她塞情书、送礼物的青睐者。
很多时候她也想过,风的目光似乎带着爱恋。可想想他的年纪,又觉得完全没可能,肯定是会错意了。
风这样的目光她也曾在任的身上看到过,若说任个小不点儿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简直是开玩笑一样。
所以,她给二人统统定义为崇拜。
毕竟,她用她简单粗暴的方法先是救了老首领,又保住白的命,崇拜崇拜她纯属正常。
然而,这种正常在一个微雨过后的清晨被打破了。
那天天将亮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元夕踏出木屋,只见碧空如洗,一轮水红色圆日挂在东方,被薄薄的白色纱帘半遮半掩,更显姿态婀娜。
“看什么,这么开心?”
看得入神的元夕骤然被扰,只觉一股压迫感从后方渐近。尚未来得及看看来人是谁,风清冽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随即,一条高大的身影覆住了她。身高166的元夕自觉不算矮,却还是被来人的高大身躯完全笼罩住了。
此时她方惊觉,她以为的小屁孩儿,她当作弟弟看待的小雄兽,无论身高还是体重,都已经具备成年男子的强壮。
他如此没有避讳、悄无声息地靠在自己身后,离得这样的近,没来由的让她有些发慌。
除了禹和庄,没有雄兽曾如此的接近过她。
她忽然回想起风的那些眼神儿,心头更加慌乱。若她想的是真的,她身在周首领,人家的地盘,该如何自处?
不动声色地退出一步,远离他的压迫,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继续眺望东方。
她淡淡而疏离的笑着,目光未曾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我在看太阳,很好看吧。白的伤就快好了,我很快会离开这里。”
身前的人儿突然撤走,风有些失落。可还没来及悲春伤秋,又听说她要走,心碎了。
打击来得实在太快。
他昨天一夜没睡,天亮才下定决心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虽然庄说她已经有了雄兽,好在分开了,也没谁规定有过雄兽的母兽不能再有别的雄兽。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可算得上周首领的恩人。而他做为首领的后代,为报部落大恩舍身要了她,也在情理之中。
天亮后把自己好一通收拾,信心满满地来了。
只可惜,时不予他。准备良久的一番表白之语尚未出口,人家先一步把他的话给堵在嘴里了。
兽生中第一次喜,就这么悄没声的夭折了。
啊。你走了,我这份初心如何安放?
风急得皱起鼻子,不管不顾的踏前一步,抓住元夕的手臂,“你要去哪儿,我不让你走。”
元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听听,这话说的,哪有官二代的威刚,妥妥的小奶狗一枚啊。
不管你是什么狗,我也不会收的。
她挑起眉毛,目光浅淡地看着把自己手腕攥得发青的那只手。修长,细腻,很好看,却不该出现在这里。
风自知理亏,讪讪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