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陵差点惊得跳起两米高。
原本得知这老仆是个黄牛成精，却骨瘦如柴，已经让他十分吃惊，现在听到老仆就是坐骑神兽，让楚陵更加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坐骑是兽，就老仆这瘦骨伶仃的样子，只怕连个三岁孩子都驮不动，更别说驮起一个成年男人了。
退一步讲，即使他是坐骑，谁敢坐上去？不怕老牛倒下来，讹个三万两万的！
老仆缙牛见到他如此惊愕的神色，心里更加觉得奇怪，主子下界几个月，这是怎么了，一上天来，连自己这个坐骑都不认识了？
他无奈地放下两个木水桶，里面装满了水，必须慢慢地放下来，不至于溢出来。
老牛挑水的手艺不错，放下木桶稳如泰山，没有洒出一滴水。
要知道，水桶满的都快溢出来了，整个水面张力紧绷如凸起的薄膜，能够平稳到双手毫无颤动，简直和卖油翁有得一拼。
楚陵也惊叹老牛挑水的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从外表上看，只会以为这老牛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而已，想不到手劲如此有力，深藏不露。
楚陵想起上学时那篇卖油翁的文言文，当初背下来花了不少精力，现在还记忆犹深。
全文不长：
陈康肃公善射，当世无双，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此与庄生所谓解牛斫轮者何异？
这句”无他，惟手熟尔！”让楚陵印象深刻。
整篇大概在讲一件事情：“康肃公陈尧咨擅于射箭，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跟他相媲美，他也就凭着这种本领而自夸。曾经有一次，他在家里射箭的场地射箭，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担子，站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他，很久都没有离开。卖油的老头看他射十箭中了八九箭，但只是微微点点头。陈尧咨问卖油翁：“你也懂得射箭吗？我的箭法不是很高明吗？”卖油的老翁说：“没有别的奥妙，不过是手法熟练罢了。”陈尧咨听后气愤地说：“你怎么敢轻视我射箭的本领！”老翁说：“凭我倒油的经验，就可以懂得这个道理。”于是拿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把一枚铜钱盖在葫芦口上，慢慢地用油杓舀油注入葫芦里，油从钱孔注入而钱却没有湿。于是说：“我也没有别的奥妙，只不过是手熟练罢了。”陈尧咨笑着将他送走了。这与庄子所讲的庖丁解牛、轮扁斫轮的故事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则小故事，自然也解释了老牛挑水稳如泰山的原因，无他，惟手熟尔！
稳当当地放下水桶之后，缙牛弯下佝偻的后背，慢慢地趴在地上，后背依旧高高地隆起，整个人像一个弯曲的拱桥。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一身青衣渐渐地变成了粗糙的皮，上面长满了细毛。
整个身体，开始绷起条条粗壮的肌肉，和之前瘦骨嶙峋的模样，完全不同。
出现在楚陵面前，居然是一只雄壮无比的青牛，足有两米来高，壮得像是蛋白粉喂大得一样。
这还是那个瘦不拉几的老仆？
一前一后，一人一牛，简直是云泥之别!
要不是全程近距离观看变身，没有视频剪辑，楚陵非得以为是错觉不可。
“主子，现在相信我是牛修炼而成了吧？”
“不对啊，你刚刚不是说自己黄牛修炼，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青牛？长得和水牛一模一样？”
楚陵发现了他自相矛盾的地方，前后叙述都不一致啊，搞什么飞机。
“主子，你别误会，之所以化身青牛，乃是我的假相，黄牛粗鄙不登大雅之堂，所以，太上老君的牛坐骑也是青牛啊，都是如此。”缙牛解释道。
这倒也是，没听过太上老君骑着老黄牛，那是准备下田干活吗？
黄牛固然是几千年来，耕田犁地的主要畜力，但是形象太过通俗，整日与黄土地为伴，缺乏仙气，青牛相比则仙多了。
神仙也是爱慕虚荣，这种面子上的选择，还是颜值即正义。
既然缙牛能够变幻，那么化身成形象更好的青牛，那就不奇怪了。
不过，让楚陵头疼的是，牛负重尚可，但脚力不快，想让牛代替马，当成坐骑，那不是安步当车，猴年马月能到达十二万里之外的瑶池？
许多网络主播倒是一定想要一头青牛，来当自己的坐骑，这样驾着牛车去青藏，多好的噱头，准能引来一大波人刷礼物。
可惜，这成了楚陵的难题。
“老牛，你速度是多少？”
“禀告主人，如果不考虑负重，光老牛一人全速前行，大概能达到每刻钟50里地。”
一刻钟等于15分钟，一小时有四刻种，50乘以4，那就是200里地，每小时能达到200里，也就是100公里，这速度不慢，甚至可以开着老牛上高速了。
但是，十二万里的距离，按照这个速度，到了瑶池，只怕花儿都谢了。
看来骑着老牛前去不靠谱。
“府上只有你一个坐骑咯？”楚陵不抱有任何希望，但还是问了一嘴。
“是，不知主人要去哪里？”缙牛问道。
这能给老牛讲吗，万一他嘴巴大，往外一说，不就完蛋了？
蟠桃园失窃大案还未水落石出，到时候所有的罪名全部栽给自己，那不是惨兮兮。
“去的地方稍微有些遥远，不知道如何前往。”
缙牛一愣，道：“主子，远行的话，天庭上不是到处都有祥云吗？只要主子踏上祥云，多远距离，顷刻即到。”
卧槽！怎么忘记了这个茬！对啊，有祥云啊，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其他正常点不需要翻筋斗的云彩，速度也足够了。
十二万里之遥，不过是一个半筋斗云而已，甚至不小心都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