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的势头持续加强,有种开水沸腾的感觉。我真怀疑如此下去,它迟早是要把炉盖顶开的。然而事实果然不出意料之外,接下去三十多妙后,炉盖再也承受住炉内气体的压力。在一声闷响之后,被顶上了半天高。最后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了楼板上。幸亏制造这楼板的木料也算是结实,要不然非得被砸出个大窟窿来不可。但这一下也砸得不轻,使得我们每个人脚底板都发麻了,两只耳朵里还嗡嗡的响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这时剩余的白烟也消失殆尽了。炉子里到底有什么却成了我们接下去最关心的事情,但谁也没有胆子敢过去一探究竟,唯有等着里面东西自个儿出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气氛逐渐变得浓重与压抑。我最恨就是这种处境,实在太过于折磨人。
大约一直过了三四分钟,炉子内依旧没有动静。这时候,李狗儿终于忍耐不住了。毕竟还是孩子,无论从定力还是心智上都不能跟成年人相提并论。他的毛躁也促使他壮起胆子朝炼丹炉走去,狗娃子的身材本来就大,一个大步流星下去竟然已经站在了炉子面前。就算我想阻止他,可那也来不及了。但愿不要发生一场悲剧才好,以往我对他骂归骂,但始终还是把这小子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看得。更何况,这一届的群英会我们王家万一有幸能够参与,我这不还指望他能够出一份力呢。
炼丹炉要比狗娃子高一些,因此他只能踮起双脚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当他踮起脚往里窥探的时候,我们同样伸长了脖子,即便那样根本看不到。但这是人类本能的反应,是对好奇事物的一种渴望。
“狗娃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见他迟迟不放一个屁,便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我在这个时候把音量放低也是为了狗娃子的安全考虑,你想万一我说话声过重把炉内的那东西惊扰了,那狗娃子不就没命了。
“里面黑不溜秋的,俺看不清!”狗娃子回了声,同时把手探了进去。他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了一颗黑色的丸子。这丸子的大小跟我们平时在街上吃的章鱼丸子一般大小,只不过颜色是贼黑贼黑的,也没有任何香气。
“拿过来瞧瞧。”我又吩咐了一声。
狗娃子听罢,却把丸子交到了刘一叔手上。刘一叔趁势掂量了几下,然后又凑到鼻子口闻了闻。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我迫不急待的问老叔子道。
老叔子没有做声,而是把丸子转交到了秦归的手上。紧跟着,他又朝炉子背后的那三块石碑走去。那三块石碑便是我方才所说的第二样物件。它和这个炼丹炉是二楼唯一存在的东西,看起来有些两者之间有些突兀,但实际上存在关联的。很快,老叔子便破解了碑上所刻的文字。
他告诉我们说,石碑上刻的都是满文,有人用满文记载了自己从捕捉地府阴差到如何把阴差炼制成丹药的整个过程。
我问他天底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制服地府的阴差,要知道阴差专治鬼怪,他们的修为可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是现在实力庞大的三大家族或是神通广大的冥王府都没有传出过和阴差公然对抗的新闻,事实上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阴差。那时,我的最底线是尸体,最高门禁也不过厉鬼罢了。但直到接到这笔大单子,然后跟着老叔子他们下了土之后,这才有发现原来比厉鬼更可怕的还有苗蛊以及那个闻所未闻的暗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李升泰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阴差给降服了。”秦归看着手里的丸子,连连摇头说道。
“只要使用精深的藏术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刘继接过话茬说道:“想当年青田祖师爷也曾降服过千年修为的山佬。”
山佬是深山老林里的一种妖精,长得如同人间的老婆子。山佬多居住在南疆大山中,靠吸食动物或活人的精血为生。一般不会轻易害人,除非她血瘾发作的时候。有着千年修为的山佬,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那李升泰的本事跟青田祖师比起来到底谁会更强一些?”我问了一声。
这本就是一个尴尬的问题,好比关公战秦琼。两人不处在同一个时代,也就不能进行当面的较量。但作为刘伯温的子孙,我想刘继一定会偏向于自己的祖先。
刘继怔了怔,却没有回答我,反倒是问了秦归一声:“秦医生手上拿着的应该是阴差的内丹吧?”
秦归点了点头,说道:“从秦某的判断来看,此物应该是内丹。”
“这内丹炼制也该有百来年了吧?为什么偏偏在我们闯入的时候,恰好就炼成了呢?”刘继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的怀疑是有必要的,要说这是一场阴谋也不为过。但老叔子却不这么认为,他随即就给出了解释:内丹是有灵性的东西,它一定是嗅到了活人的气味才会突然出炉的。
既然老叔子觉得没意外,那么我们也就安心了。其实,最好的情况就是巧合。最让人苦恼才是别人精心设计的阴谋,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你们说会是哪个阴差,竟然如此倒霉,让人给炼制成内丹了?”我突然又问了一句。
这一句看似突兀而且存在着恶意的嘲笑,但是却给大伙提了个警钟。这时,秦归和老叔子同时叫出了一个名字:判官!
若他们说是判官倒也真有可能,证据就是那块被何野云抢走的阴玺。想到这里,我体内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不禁油然而生。如果真的是李升泰炼制的判官,那么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何野云只不过是一具尸体,他抢印玺又有何用呢?会不会是刘开自己的主意呢?
这一系列的疑问,简直要把我的脑袋给挤爆了。我相信不仅我一人是如此,只怕老叔子和秦归要比想得更复杂。
但所有谜底的结果都是等不来的,要知道最终的答案就必须要亲身探险。所以,三楼也就是这座洋楼的最顶层或许就是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
我们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朝三楼进发。第一个爬上三楼的却是刘继,事后他说自己感应到了父亲的呼唤。这话不假,至亲之间血脉相连,有个心灵感应也属正常。随后,我们也站上了三楼。然而,眼前的所见所闻却足以让人喟叹一生。
只见楼里的最边角那个位置横放着一尊大棺椁,棺椁的盖子已经被推开了。见到这樽棺椁之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随即又坦然了许多,棺椁里最多也不过是尸体。要说那些个盗墓贼怕这玩意,倒也说得过去。可我们怕它作甚嘛!我们可是捕猎尸体的高手呀,如果棺椁内真的是一具非常厉害的尸体,我们该高兴才是。想通了这一切,便下意识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距离棺椁五六公分处的那只人蛹上。为什么说它是人蛹呢?因为我们是吃这行饭的人,行家一看就知道有没有,人死后一旦结了蛹八九不离十会异变成血尸。但是,血尸这玩意还真不好对付。因为,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没有猎犬。如果在不动用藏术的情况下,恐怕对其无能为力。
其实,我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想着让这只人蛹异变成血尸,好捕捉了去卖个高价钱。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对付不了他。正当我想问老叔子要个主意的时候,老叔子却率先开口了:“狗娃子,你过去看看,棺椁里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