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颜糯双眼瞪大,条件反应张开手臂,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门口
“呼——!”
骨灰盒从他怀里掉了下去。
楚渊词刚看清屋内的画面,瞳孔地震,电光火石间,以极快的速度搂过颜糯的腰,侧身将人拥入了怀里!
“别怕,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楚渊词长睫轻煽,紧皱的眉稍微舒展,加大颜糯拥抱的力度,喉结滚动,哑着嗓音缓缓将才的话说完。
“哥哥在,乖,没事了。”
“砰!”
骨灰盒重重砸在地上,紧随其后的众人惊得浑身一颤,惊慌地看向楚渊词。
只见他紧紧抱着惊魂未定的少年,身上的衬衫依旧白白的一片,没有血迹,也没有中枪的痕迹!
显然——
顾宴驰刚刚打的是空枪!
“哥……哥哥?”
少年浑身都在抖,没有闻到血腥味,他僵硬着身体低下头,看了看楚渊词的胸口,见没有血窟窿,心跳才终于恢复了跳动。
可后背依旧发凉,整个人也在抖
“哥哥……”
“哥哥,我好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颜糯一声声唤着。
手用力地搂着男人的腰,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乖,没事了没事了。”
楚渊词也很怕,害怕失去怀里的小朋友,他注意到锁链,瞳孔地震,强压着愤怒和慌乱,温柔地拍着少年发抖的腰身。
吻也紧跟着落在额头。
耐心低哄。
“别怕,哥哥没受伤,我们都好好活着的,等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颜糯哭得没了力气。
手还一直抓着楚渊词不肯松开。
楚渊词安抚颜糯的同时,猩红着双眼回眸,目若寒刃,杀气重重!
畜生!
这个畜生竟敢这样对糯糯!
要不是衣服被紧紧抓着,他早就冲上去,使劲挥拳动腿了!
顾宴驰还保持着举枪的动作。
对上楚渊词阴狠的目光时,他甚至在笑,眸底洋溢着欣慰和满意,像是在婚礼的殿堂上看着孩子与伴侣交换戒指的父亲。
“哇。”
“速度很快,把宝宝保护得很好嘛。”
顾宴驰歪了歪头,不紧不慢将目光移到楚渊词身后,认真询问:“爸,您说,这个儿媳妇该打几分呢?”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众人从惊慌中回过了神。
一个穿着黑金色唐装的老人从后面走出,他戴着眼镜,五官端正,浑身带着威严的书卷气,此刻却脸色发青,气得发抖。
他咬着腮帮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当年!当年我就该打死你,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这么畜生!”
此人正是顾柏林。
顾柏林的身旁站着颜纪琛,颜纪琛注意到床上的锁链,瞳孔肉眼可见扩大,指关节咔嚓作响,眼里是刻骨的怨恨。
他们的后面还站着一群身形高大的保镖。
由于情况紧急,位置有限,保镖们没有全部挤进去,都在等着吩咐。
顾宴驰没有半点慌张,依旧在笑。
“您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伤害宝宝,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
男人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唇也失了血色,他没再搭理父亲,余光一扫,沉了脸,将枪指向了颜纪琛。
“啧。”
“你这个抢走姐姐的混蛋怎么来了?来,猜一下,下一发是空还是实。”
颜纪琛额角青筋暴起,脸上翻涌着可怖的狠意,他想直接冲过去,杀了这个畜生,可碍于手枪不敢动弹。
不是怕死。
而是怕枪无眼,打中他人!
“混账东西,赶紧把枪放下,我知道你从小就对我不满,有什么恨都冲着我来!”
顾柏林铁青着脸想要上前。
忽然——
颜糯从后怕中缓了过来,抬头看向顾宴驰,哭红着眼怒斥:“混蛋,你才是混蛋,你要是真的知道错,愧对妈妈就……别再伤人了!”
“别哭,嗓子都哑了。”
楚渊词揉着颜糯的脑袋,将少年死死护在怀里,迎上顾宴驰投来的目光,凤眸微眯,声音如淬了冰般冷冽。
“锁链钥匙在哪里?”
“你给糯糯换了睡衣,包扎了伤口,说明你也知道自己是父亲,既然心疼糯糯,就应该还他自由,护他开心。”
“而不是以病态的方式将人囚禁在怀。”
顾宴驰怔了怔,没想到楚渊词会观察得这么仔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用血淋淋的手拍了拍拿枪的手。
“不错不错,说得好。”
他起了身,一步一步朝两人走来:“你这个儿媳妇我给一百分,以后你可不许辜负他哦,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浑身都是血,嘴角带着赞扬的笑,声音却透露一股危险的寒意。
楚渊词眉头紧蹙。
眸底一闪而过深意,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鬼也不会放过?
这个畜生难道想……
一旁,作为血脉相通父亲,顾柏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上前:“你这个孽子,你想做什么?!”
顾宴驰举起枪,笑容消失。
“不想跟您说。”
“要不是你这些年一直拦着我,瞒着姐姐的踪迹,我早就找到姐姐了!”
脚步一顿。
顾宴驰突然弯下腰,想捡起骨灰盒。
上好的檀香木,上面雕刻的一圈风铃花,正面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形,是捧着花笑吟吟的谭悦凝。
“悦凝!”
颜纪琛瞪大了眼,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盒子是似乎是骨灰盒。
男人换掉了原来的盒子。
导致他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
“滚开点!”
颜纪琛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使劲拍开顾宴驰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抓起骨灰盒,死死抱住怀里。
他顾及着那把枪,害怕骨灰盒被抢,神情狠戾,又忍不了恨意,咬牙切齿道:
“悦凝是我的妻子,爱的人是我,而你,一个丧心病狂的强奸犯,不配碰她的骨灰盒,更不配叫她姐姐!”
“她这辈子,最恨,最恶心,最想要忘掉的人就是你!”
“你毁了悦凝的一生,也毁了我们的家,甚至还毁了颜糯的童年!”
顾宴驰手一抖。
掌心的伤口微微张开,血肉模糊,血一滴接着一滴染红了地毯。
他眸底一闪而过幽光。
神情很难过。
“嗯,我知道了,知道错了。”
颜糯一直没说话,苍白着脸被楚渊词抱在怀里,见骨灰盒回到颜纪琛手里,悬着心缓缓下落,松了口气。
顾柏林看了看瘸了腿,浑身是血的儿子,又看了看受了惊,被锁链捆住双腿的孩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哎……”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这个老头子的错,是我管的太严,要求太高了!”
老人满头白发,眼尾泛了红,取下了眼镜,捂着脸,连连叹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溢满了懊悔和苦涩。
他当初想培养优秀的继承人。
总逼着孩子学习。
几乎没怎么在意孩子的兴趣爱好。
没想到……
没想到酿成大祸!
养出了这么一个性格偏执狰狞的孩子!
听见父亲痛苦的哽咽声,顾宴驰挑了挑眉,缓缓勾起唇角,脸上没有责怪,没有怨恨,很平静地笑了一声。
“啊……”
“爸,我这种人好像是天生坏种,跟您没有关系哦。”
顾柏林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神情带着几分错愕。
而这时。
顾宴驰转身走向了柜台。
他拿走了上面放着的精美木雕,展翅的百灵鸟,下面是盛开的风铃花。
随即。
男人又走向了门口。
因为有枪,加上没有楚渊词的吩咐,保镖们都默默让了道,没有拦他。
跨出门的一瞬。
老人瞳孔紧缩,想要去阻拦。
“宴驰你——!”
谁想,门砰的一声关上,伴随着咔嚓声响,顾宴驰在外面落了锁。
下一秒。
一道懒洋洋笑声从外面传来。
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却拖长了尾音,蔓延着说不出的愉悦。
“我要跟姐姐合葬了哦。”
“糯糯,是爸爸对不起你,钥匙在假的骨灰盒里面,那份遗嘱是给你的,到时候会有律师联系你,就当……”
“是给宝宝找到爱人的嫁妆。”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颜糯双眼瞪大,愣在了原地。
楚渊词垂眸。
默默捂住了颜糯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