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龙江,莫非这江中有龙?
前有大猫坐镇的伏虎岭,紧接着又是走龙江...
林静闲抿了抿嘴,这修行路上当真是卧虎藏龙,可是随即露出不可察觉的兴奋和雀跃之情。
江中有龙,他是不相信的。
毕竟这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普通人一生都不一定见到一次。
说是龙,无非是一些水中游蛇罢了。
林静闲嘴角上扬,一合山河图将其插入背后行囊中,然后向后提了提背脊处的千斤甲。
山中猛虎,入海蛟龙,卧虎藏龙现在终于算全乎了!
不过此时的林静闲嘴角抽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攥住朝面门打来的石头,用力一握,化成碎屑从指缝中流出。
“靠!”
林静闲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他娘的什么鬼天气,时而黄沙袭天,时而冰雹劈头盖脸砸下,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几次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更有上次,在一望无际大漠上行走,突然在前面途中遇见了一个贴地滚飞的小风卷,并无注意,经过它就走了。
可是刚没走多远,听见身后有噪音便转过身去。
下一刻,他就暗骂一声,撒腿向前跑,只见一个巨大的风旋卷起漫天沙石,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他席卷而来。
他就跑啊!这风卷就追啊!
最终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邪门的风卷给甩开,而且是在他施展身法马踏飞燕的前提下。
林静闲喉咙滚动,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围大漠。
自从伏虎岭与白将军的一别,苦行一路,水葫芦里带来的水早已见了底,已然是两日滴水未进,喉咙中一种灼烧之感撕裂他的神经。
况且,脚底也早已磨出血泡来,一脚着地都伴随着阵阵的疼痛感,这是林静闲万万没有想到的。
毕竟林静闲这群年轻后生,都是在老山头的药缸子里熬炼过身体的,身体强度就算是与成年人相比都是不遑多让。
突然间,林静闲目光一凝,就在戈壁沙漠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人烟浮现。
那是一座大漠中的竹竿搭建起的茶棚,遮阳布盖,两三副黑漆长凳座椅不规矩地摆放在其中。
原来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先生肩头搭着白布巾烧火煮着茶水。
这真的是想啥来啥。
不过林静闲紧接着却又迟疑了,仔细打量了许久。
这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怎会突兀有茶棚出现,此景太过匪夷所思和邪异。
林静闲远远观望,没有敢轻易靠上前去,而且路过旁边,径直走了过去。
这短小精悍的老人给他的感觉也是普普通通,没有诡异之处,非妖非魔亦非鬼,就连修行者都算不得上是。
不过林静闲还是淡淡摇了摇头走开了,师出反常必有因,往往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自从泉津郡一行,他对江湖沉浮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撇去心性不说之外,林静闲在心中对于蹚水江湖渐渐模糊中有了两个为人处世的准则。
一是实力超绝碾压他者,不惹;二是高深莫测不可揣度者,亦不惹。
这二者都是上好的保命手段,也是傍身绝学。
至于那泉津郡庆安街的胡不喜客栈掌柜的胡善,便是一人独占了两样,林静闲看了半个透彻。
茶棚老人瞥了一眼离去的少年,就在林静闲以为自己咬咬牙铁心离开时,老人突然叫住了他。
林静闲移动脚步,转过身来,笑意回首道:“老先生有事干?”
世间万般事,有了蠢蠢欲动的心,便经不起了怂恿。
老人将手在白布巾上擦了擦,在身后的黑漆柳木桌子上摊开一摞茶碗,往其中倒满了微黄的茶水。
几枚新叶漂浮其上,但不会望梅止渴。
“喝喝看?”老人指了指茶碗说道。
林静闲依旧笑吟吟道:“怎么个喝法?”
老人张了张嘴,指了指嘴巴,提醒道:“用嘴喝。”
林静闲愣神许久,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淡然坐在椅凳上,看着茶波荡漾的绿叶,感到好奇。
“老先生有些事需要事先说明白,润喉的钱还要不要咯?”
老人闻言笑呵呵道:“看着给。”
林静闲哑然,从袖口夹层中掏出一枚铜板按在桌面上,这才安心地捧起一碗凉茶浇灌口喉之中。
久旱逢甘霖。
林静闲仿佛觉得平生从未喝过如此醇香又涩口的凉茶,滋味不似人间有。
一碗饮罢,林静闲犹然觉得不放心,又是掏出一枚铜板按在桌子上,然后开始饮下第二杯凉茶。
待其桌面七碗全部饮罢,林静闲拍了拍鼓起的肚皮,浑身舒泰。
然后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七枚铜板,朝老人竖起大拇指道:“好茶,更是好手艺!”
说完就要走,不过被老人拽住了他身后的剑匣。
林静闲心神震颤,猛然回首,看着老头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道:“你瞅啥?”
老人笑了笑,将手中的七枚铜板塞入他手中,祥和道:“一副热心肠无价。”
言外之意,就是这茶水我请了,钱还得自个儿收着。
林静闲会意,恍然间将铜钱重新塞会袖口夹层中,可是刚走又被老人给拉住了,而且动弹不得。
他瞧了瞧茶棚,一脸难受道:“老头,你家茶棚也不算大啊,还想店大欺客啊?我不吃这一套。”
老人赧颜笑道:“不过一副热心肠解得了近渴不能解远渴,小友离开这沙滩后去往何地?”
林静闲眉头一皱,想了想道:“走龙江。”
“再然后呢?”老人依依不饶地追问道。
林静闲揉了揉鼻尖,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实力允许的话,渡过走龙江后,路过的应该是一个叫做守明山庄的地方。”
老人一拍手,点头道:“那就对了!”
林静闲晕乎乎地,问道:“你所说的‘远渴’就在守明山庄?”
老人没说话,而是从桌椅下拎出一只黄皮葫芦,交给他手中,嘱托道:“交给守明山庄的项辽。”
林静闲好奇地举起手中的黄皮葫芦掂了掂,非常轻灵,不像是装进了什么东西。
他郁闷问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这帮你捎一趟是好心办坏事还是纯粹的平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