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群人马断断续续从深林中走了过来,都身披玄甲,手握铁戟,悍刀利斧,一股铁血气息油然而生!
长须老者冲林静闲说道:“这些是我的随从。”
林静闲眼前一亮,说道:“恩人是军队的将领?”
长须老者笑而不答。
林静闲若有所思,说道:“既然将军是掌管军队的,那将军一定经常打仗吧?也会死许多人吧?”
长须老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旁边一个随从突然将手中铁戟往地上一杵,大喊道:“区区小辈,休得无礼!”
“诶,莫要如此!”长须老者摆手道,喝退这个随从。
长须老者看着这个后辈神色非常郑重,语重心长道:“任何学问都有术道之分。就兵学而言,用兵之术在于战胜,用兵之道在于息争。”
他停顿了一下,发现林静闲听得很认真,露出满意之色,就继续说道:“故善用兵者,并不好战。”
“用兵之道,在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于化干戈为玉帛,以四两拨千金。你...听明白了吗?”
林静闲点了点头,将此话默默记在心里,然后说道:“照先生这么说,其实军队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兵革杀伐,而是为了世间太平。”
不知不觉,林静闲对老者的称呼开始冠以了“先生”之称谓。
长须老者哈哈大笑一声,这小子很对他的胃口,于是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明明一个小娃娃都能悟得到的道理,但有些人就如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周围随从都很惊奇,平时老将军都沉默寡言,如今见到一个小辈竟如此开心。
长须老者开口说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可愿跟随老夫我做一名将领?”
他是真的爱才心切,想将少年纳入麾下。
林静闲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羞赧道:“不用了,不用了!”
长须老者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章,扔向他,说道:“送你个东西。”
一个不像其他随从牵着马而是坐在马上的年轻人急忙说道:“不可!”
长须老者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个人沉默了下去。
本当众人以为林静闲不敢接受老将军的赏赐时,他竟一把接过,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国泰民安”四个板正的字,遒劲有力。
林静闲将刻章塞入怀中,抱拳谢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但长者赐,少者不敢辞!”
反正是挺不要脸的一孩子。
长须老者点了点头,喊道:“谷鸿!”
“臣在!”先前那个出口阻挠的人说道。
“带这少年翻过伏虎岭。”
谷鸿迟疑道:“这...”
没等他拒绝,林静闲就抢着说道:“不必不必!”
长须老者说道:“少年,你晓不晓得这伏虎岭有只真正成精的老虎坐镇。”
“说不准现在就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呢,你以为打败了几只小花猫就能在这伏虎岭横着走了?”
林静闲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个比较厉害的练家子!”
众人大笑。
长须老者一挑眉头,问道:“比较厉害?有多厉害?能有这厉害?”
他抬起手朝面前的三人合抱的大树轻轻一弹指,整个厚重树干瞬间四分五裂。
林静闲张大了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摸了摸怀中的那块刻着“国泰民安”的印章。
心想着,老前辈实力竟恐怖如斯,这印章自然也不是普通之物,但表面还是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表示妥协道:“行吧...”
林静闲走到马下,一只手向上伸抓住马鞍子,然后用力一扯越上马背,刹那间整个马背往下一沉。
谷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老将军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千斤甲?
这千斤甲,则是指的林静闲身上穿戴着的“苍天在上我挑之”御袍。
“驾!”
谷鸿挥起马策,让林静闲抱住自己的腰,向树林深处奔去。
长须老将军看着林静闲身后背着的剑匣,陷入思索。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出了树林。
路上也有很多老虎,朝二人张嘴咬来,但都被谷鸿一枪贯穿身体,挑飞落地。
林静闲暗道:“修行果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到了山岭下,谷鸿勒马,林静闲跳下马,朝谷鸿抱拳。
谷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希望你将来不要辜负白将军的心意!”
说罢,他调转马头走了,留下林静闲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鬼?
林静闲紧了紧行囊,恋恋不舍地看向伏虎岭。
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翻过伏虎岭,再打掉几只小花猫,如果可以的话倒想真陪那位成精的老虎过过招。
以后回到莲花镇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谈资,可惜被人给从伏虎岭里薅了出来,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深林中,长须老者意味深长地看着脚下断绝气息的几只大虫,很快谷鸿就驾马归来。
长须老者看着他笑道:“谷鸿,你觉得那少年像不像那个地方的人?”
谷鸿神情一凛,迟疑道:“白将军是说...莲花镇?”
长须老者点点头,笑呵呵道:“前些日子诸葛奇玮这浑小子使坏,让我杯酒释兵权,接管了雍凉兵权。”
“这应该是受到了亓官玉泉那口蜜腹剑的老狐狸的指示。”
“如今亓官老儿去了莲花镇,而刚才那少年身上...有亓官玉泉留下的气息...”
长须老者越想越不对劲,突然自嘲道:“都说文士鼓舌,游侠仗剑,苍蝇无头...”
“他亓官玉泉的弟子倒是一人占了一个,老子就沦为了无头苍蝇了。”
……
距伏虎岭数十里之外。
一个身背三尺木剑匣的少年正背着半个他大的行囊缓步前行着,不时停下脚来,抖落鞋中的沙砾。
偌大的黄沙地。
风烟滚滚,沙石漫漫。
放眼望去皆是如此,不见人烟,让人心生绝望。
滔天黄沙打在脸上让他如刀割般疼痛,甚至有拳头大小的石头被卷起,向他打来。
林静闲眉目紧皱,伸手摊开山河图,看了用红蜡圈注的一个叫“走龙江”的地方,这也是他此行路上的一处大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