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闲掰着手指头,最后比划了一个“六”字,不禁大失所望道:“才六个境界啊?”
老爷子脚下一个趔趄,气愤说道:“什么叫‘才’六个,真是大言不惭。”
“你不知道这六个境界熬死了多少修行人,有人终其一生依旧是原地踏步,再无进展。”
“况且这六个大境界又分得许多个小境界,你一个‘才’字不知要气死多少个修行人,你这话说得就有些坐井观天了。”
林静闲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东山拿手指点了点他,没好气道:“还有...修行永无止境。”
“就算是老夫,在大道上也只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看得见一星半点。”
“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攀得了这山,不一定攀得了下一座山。”
“实际说来,修行与其说是提高自己本事,倒不如说是长眼界的事。”
“越是强大,你就越能清晰的明白自己究竟还差多少。”
“那长生呢?”
林东山眼神一凝,语重心长说道:“静闲你记住,长生永远不等于不灭,长生是相对的。”
“例如炼气士相对于普通百姓,便是长生。而不灭,则是与天地同寿,亘古不灭的存在了。”
“估计也得是证得真人之业位,成为真仙后才有的本领。”
“那时,才会真正的天人合一,言出法随,一举一动皆是道法自然。”
林东山停下脚步,说道:“好了,前面就是芙蕖桥。”
“过了这桥,你便算是离开了莲花镇,到时候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
林静闲突然踌躇了。
林东山笑道:“怎么?”
“是听说那乡外有打家劫舍的歹人,山涧有胡作非为的古怪精魅和那凶煞厉鬼。”
“自量自己道行不高,晓得这江湖路不好走了,怯了心?”
林静闲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道:“不是,我这都要离开莲花镇了,您老就没有...”
他摊开手掌,说道:“什么东西要送我的?”
林东山一挑眉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说道:“还真有!”
林东山一甩袖,身后破空声阵阵,一只三尺剑匣腾空掠过,悬浮在二人中间。
剑匣不过是由四块长方木板和两块前后口木板组成。
但是木板采用黄花梨珍贵木材,呈天然木纹本色。
角棱处由厚重铁片起订缝制,再经铁钉加固,并且穿过一条麻绳和拉肩粗布条。
这便是一个简易的剑匣,也就是鞘室。
“这是嘛呀?”
林静闲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激动和颤抖,难不成是那...
“是把剑。”林东山淡淡道。
在他招手的瞬间,匣口开阖,一把泛着寒芒的三尺青锋铮鸣着从匣体内飞出。
洁白素净。
唯独是剑首雕刻着浅淡的龙纹,菖蒲状的四菱剑身,同时剑脊微微凸起。
不过是个不常见的单脊,而不是带有血槽的三脊剑身。
林东山看着面前青锋,赞不绝口道:“这剑名为‘永夜’,乃是聂玉专门用天外陨石为你打造,剑意极盛。”
“背负行走江湖就难免招惹许多不快,所以这剑匣才采用上好的黄花梨打造,具有掩藏锋芒的神奇功效。”
林静闲两眼放光,颤声道:“永夜?剑意极盛...那为何不收入咫尺物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捧过永夜,在手心中掂了掂,奇重无比,但刚好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好在使剑者是林静闲,力大无穷。
如果是一般普通人,八成连剑都抬不起,更不要谈杀伐之争了。
林东山从咫尺物中拿出了一袭剑袍,为永夜装饰在剑首处,流苏映目,彰显其珍贵不凡!
“收入咫尺物中试试。”林东山淡淡道。
林静闲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后,意念微动,引动腰间悬挂的潇雨和这把剑建立联系。
结果二者之间的意念还未建立就刹那间如弦断崩开了...
林静闲神色惊骇,将食指轻轻放在光洁的剑刃上,还未触及便有血痕浮现,血滴乍现。
他抬头看着林东山难以置信道:“这...”
林东山点头道:“没错,这剑刃过于锋利。”
“本身蕴藏的剑气留形久聚不散,会割裂和咫尺物之间的意念,故而无法收入咫尺物当中。”
“所以聂玉才为你‘多此一举’打造了这只掩藏剑意锋芒的木匣。”
林静闲闻言突然咧嘴笑道:“这聂铁人果然还有点良心,知道把弦月抢去后给我打造这把利剑,我原谅他了。”
说着,他将永夜收回黄花梨木剑匣之中,背负在身上,宛若一个仗剑游侠儿。
林东山叮嘱道:“切忌除非遇到大危险,千万不要擅自将永夜从剑匣中拔出!”
林静闲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不过紧接着林东山又递给了他一袭薄如蝉翼的金丝法袍。
林东山说道:“这叫‘苍天在上我挑之’御袍,是一个七品灵兵,可以抵抗一定的攻击。”
“现在重达一百五十斤,之后会随着你修为的提高逐渐加重。”
“以后你吃饭喝水,就连上茅房撒尿拉屎都得给我穿着它。”
“仰雪峰教你的武学招式也得穿着它练,有助于你的修行,听明白没有?”
接过这“苍天在上我挑之”御袍,林静闲倒有些感谢老山头了。
庆幸当年蹲在药桶里煮炼身体,体魄变得比寻常人不是一般的强。
可饶是如此,面对这御袍,还是感到有些累赘了。
最后,林东山突然郑重说道:“记住,一定要先学会做人,再做事,这方面我相信师塾任老头教你的已经很多了。”
“但你将来一定还会面临什么事两难,不知道如何做出选择。”
“没关系,这些都需要一步步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一蹴而就的,你只需要遵从本心即可!”
“如果你真得感觉很累的话,那就回莲花镇吧!”林东山轻声说道。
林静闲已经将那袭御袍穿在了衣衫内,顿时肩头往下一坠,背着剑匣说道:“知道嘞林东山!”
说完,他一挥手,转身踏上芙蕖桥离开了。
林东山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林静闲离开的背影,久久无语。
同时,身材佝偻的老山头悄然从他身后走出,一样望着林静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