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特意为了回应顾行之一般。
戏台上,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只见原本以戏楼楼主为核心的,无数戏子伶人为策应的,有节奏的“花绽”,却突然有一片“叶子”顿了一下,比其他人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虽然这一举动并不明显,但此刻放大在戏台上,却如同万花丛中一点绿那般刺眼,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戏台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意识到了这处小小的瑕疵。
但唯有戏台中心的戏楼楼主却依旧沉迷于表演之中,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那一小块儿的缺漏。
顾行之微眯起眼。
直觉告诉他,那一小块儿的位置,应该就与他此行的目标有关。
贾南珺。
他终于露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以区区一个伶人的身份......
是为了挑衅吗?
那这可真是嚣张他娘夸嚣张。
好嚣张。
送邀请函不够,竟然还骑脸挑衅?
顾行之冷冷的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程公公说道:
“告诉兄弟们,准备动手!”
程公公毕竟在司正监也干了十几年,联想到刚才那怪异的一幕,再结合顾行之如今的语气,顿时反应了过来。
当下不再开口,而是对着两边藏在人群中的司正监成员打了个手势。
就在司正监的包围圈缓缓形成之际。
戏台上的伴舞也是渐渐完成,如同花雾般散去,独留那戏楼楼主一人依旧在原地起舞。
眼看着那群戏子伶人就要逃脱视线。
顾行之本来还顾及现场有这么多的观客百姓,想着退场后再慢慢跟他清算。
但现在看来,也是思量不了那么多了......
他知道。
若是再拖着不动手,恐怕这次他们依旧得空手而归。
想到这儿。
顾行之瞳孔微缩,大喝一声:
“动手!”
一瞬间。
无数司正监成员得令,纷纷涌出,撕下身上掩饰所用的外套,露出那身漆黑的飞鱼服,从怀中取出百兽面具,一一戴在脸上。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一下子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无论是台下的观客还是台上准备退幕的戏子伶人,都愣在了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
但也有例外。
比如那隐藏在伶人中的贾南珺。
比如那戏台上正舞的兴起的戏楼楼主。
只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那戏楼楼中便继续沉迷于独舞中,仿佛此刻眼前的一切变故都与他无关。
但嘴里却发出一道轻声:
“戒备。”
下一刻,无数练气士从戏伶楼中窜出。
虽然大多数只有中下品境,但一下子涌现出来,那等气势还是挺魄人的。
还不等顾行之开口,便只听那戏楼楼再次于舞中掩面,缓缓拉开,轻声说道:
“几位,就算贪图在场的金银,也最起码得等到戏曲散会吧,这么多百姓,万一伤到他们可怎么办?”
这可怜委屈的语气,再搭配上戏楼楼主那潸然泪下的神态,也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场那些本就痴迷于他的妇人小姐们的心肝。
众人纷纷回过头来,对着顾行之等人怒目而视,围过来指责道:
“好啊,原来是盗贼,贪图我家哥哥的财产!”
“这大宣朝没王法了吗?怎么大白天还有人上街抢劫,官府的人都死那儿去了?不管吗?”
“就是,还得是我们哥哥会心疼人,我们平日里上贡的那些税银难不成都喂狗了?”
“......”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三两下就要将他们定罪一般。
但人群中,显然也是有眼尖的人。
看着顾行之他们身上统一的飞鱼服饰,再加上那生人勿近的肃杀气质。
也是不由得让他们迟疑着说了一句:
“不、不对吧?我看他们好像也不是强盗啊......”
此话一出。
妇人们纷纷又扭过头来,目光恶狠狠的看着先前开口替顾行之他们辩解的人,低吼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家哥哥在骗人?”
“就是就是,哪来的乡巴佬,也敢诋毁我家哥哥?”
“咦,要我看,他们该不会是一伙儿的吧,就应该统统报官给他们抓起来!”
“......”
原本对外柔柔弱弱的妇人们,此刻却全都像是护食的母老虎一般,张牙舞爪的对上顾行之等人。
但顾行之却没空理她们。
因为他赫然看见,那隐藏在伶人尽头的贾南珺已经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便彻底消失在了拐角。
这一下,顾行之彻底坐不住了。
眼看着司正监的人全都被那群“问责”的妇人们堵住了去路,暂时指望不上。
顾行之只好自己动手了。
只见他藏在袖中的锦澜丝线缓缓探出,打算绕过这堆人,从空中追击。
突然。
一柄凌厉的飞刀不知从何处窜出,直逼顾行之灵台三寸命门而来。
顾行之低喝一声,如怒目金刚,护体罡气瞬间外放,将那飞刀尽数弹飞开来。
“唰——”
被弹开的飞刀的随机掉落在人群中,顿时引起那些妇人们一阵尖叫声。
“啊,杀人啦——”
“官府?官府的人呢?还不来吗?这里有人行凶啊!”
“呸,我就说他们是盗贼吧!被识破了就恼羞成怒直接行凶啦!”
“......”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寻觅敌人踪迹的顾行之一阵头大。
本来还担心抓捕过程中会伤到她们这些普通百姓,所以一直在忍耐。
但现在看来,最大的阻碍却是这群百姓本身!
原本还不想搭理她们,但看着她们这群蛮不讲理的泼妇架势,如同人墙一般围堵在面前。
顾行之也是怒上心头,当即吼道:
“都滚开!朝廷办案也敢拦!活腻歪了吗?”
这一吼,果然吓住了不少人。
但人群中,很快便又有人反应了过来。
只见顾行之面前的通道缓缓被打开。
还让他来不及大喜,一个胖女人如同坦克一般拦住了他的去路,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说道:
“嗯?你说你是朝廷的人?那这宛城之内,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啊?”
这开口的,可不正是之前那个宛城的太守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