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藏在人群中的顾行之见状,也是不禁眉毛一挑,转过头来好奇的问道:
“这又是谁家的部将?”
一位在监视贾南珺时,对这城内情况顺带有所了解的小太监回道:
“回大人的话,据说此人乃是这宛城太守的夫人。”
“太守的夫人?真的假的?”
顾行之有些诧异。
他虽然知道这大宣并无以往王朝那些古板的教化条例。
什么规定女子只能待在家中,不能在外抛头露面。
什么女子务必要遵从三从四德之类的。
但也从没想到这风气会开放成这样啊!
堂堂一位太守,主管政务的五品官的夫人,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偏袒伶人?
而且竟然还敢以自家夫君的名义,随意羁押百姓?
不是,她是真不怕某一天有从宣京下来的监察御史找她的麻烦吗?
这宛城太守的心这么大吗?
顾行之一阵无语。
而身后一直注意着他神情变化的程公公见状,也是揣摩着问道:
“顾大人,虽说这不属于咱们的范畴,但真要扯的话,也能跟咱们任务扯上一些关系,要不要......”
程公公没再往下说,只是朝着那胖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很明确。
顾行之转动着戴在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算了,没必要,干咱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多此一举。
“因为干的越多,往往暴露出的方向就越多,还是动作少点的好,以完成任务为主。
“再说了,她又没得罪咱们,人家太守和当地百姓都不急,咱们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程公公闻言,也就不再开口了,继续安静的在人群中待着。
买票的环节,因为有那胖女人镇着的缘故,所以也没人敢再生事儿,很快就结束了。
而结果,却是大出程公公等人所料那般。
甚至就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顾行之也是一时没绷住。
本以为那鲜花会卖的最多,大家开心,花几个铜钱给你捧捧场得了。
谁会专门来拿黄金来买那个屁用没有的金花啊!?
可结果,偏偏就是那金花卖的最多!
如今那盘中,已经少说也有几千两黄金了!
那可是几千两啊!
而且是黄金啊!!
什么概念?
哪怕是在宣京最繁华的地段,买一间四进四出的豪宅大院,也不过才百两黄金。
这里的钱,少说已经够买十几座了!
乖乖,这宛城有钱人这么多吗?
顾行之等人还注意到,就连先前那胖女人,一出手都是五十两黄金。
换算成一位五品官员的俸禄......
嗯,结果就是这宛城太守也绝对不干净!
不过还是那句话。
这宛城太守的事,等回去后可以汇报给女帝,让她出面定夺。
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盯死贾南珺!
一念至此。
戏台上的主持小生已经慢慢隐退,换成了先后登台的“当红”伶人。
不得不说。
这戏伶楼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声名鹊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先后登台的这些伶人,几乎囊括了各个类型.
什么阴柔娇弱的。
什么白皮嫩肉的。
什么威猛健壮的
......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看的台下那些平日里寂寞难耐的达官的夫人、小姐们各个眼冒精光,手中刚买的金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扔!
而当伶人表演完,走完过场后,换成戏子登台。
一样的惊乍,一样的兴奋。
只不过对象从那些妇人们,换成了富商老爷们。
而且,他们扔起金花的速度,明显没有那些达官夫人们快。
像是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
整场下来进度才刚刚过一半,耗费的黄白数便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正当顾行之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估算着该什么时候结束。
这时,戏子们竟也开始缓缓退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庞沧桑的中年人。
一身白衣裹着白裘,虽说因为上了岁数的缘故,让他看起来不如之前那些登台的伶人们相貌英俊,但却也有一股饱经风霜的成熟魅力。
而他一登场,更是引爆全场,惹得那些妇人们纷纷尖叫了起来:
“哇,是娄老板,今年竟然还有他亲自出场啊!”
“就是啊,娄哥哥看上去简直好有魅力啊。”
“哎呀,糟糕,我的金花之前扔的太起劲了,已经没了!这可怎么办?他们还有的卖吗?”
“切,谁让你不多买点,看看我,还有好几朵呢,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算了算了,银花先凑合着用吧,全都给我家娄哥哥!”
妇人们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手里头的根本就不是黄金白银换来的,而是随手折的。
台上的那中年也是和善一笑,嗓音厚醇悠远,开口道:
“各位,你们当中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
“那我就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便是这戏伶楼的楼主,娄巧生。
“这么多年来,我戏伶楼能有今日之盛景,全靠大家的捧场。
“所以,娄某深感荣幸,今日这戏曲会的落幕表演就由我来,不知各位是否嫌弃啊?”
说到最后,这戏楼楼主甚至还自嘲了一番。
但回应他的,却全都是那些妇人、小姐们异口同声的“不嫌弃”。
又是一个劲的豪掷金花、银花。
又是一个劲的喊“娄哥哥”。
其疯狂程度,简直不要太疯狂!
渐渐的,戏曲会的落幕表演开场。
无数戏子伶人重新入场,身穿白衣戴着铁面具,围绕在戏楼楼主的身畔,仿佛绿叶之于鲜花一般。
戏楼楼主也换了一副神色,不再是刚才那般玩笑的神情,而是专注,认真的舞着今日的最后一曲。
戏台下,无数妇人、小姐沉溺其中,眼中映出倒映,仿佛在看着什么神圣之物一般。
一边看,一边还念叨着:
“封神了、封神了,我家哥哥封神了......”
顾行之默默的看着这些人的神情变化。
试图融入其中。
但融入失败。
他不禁抹了抹脸,扪心自问。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遭这份罪?
不是为了抓贾南珺吗?
这场戏都快演完了,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