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不用多礼。”
季怀安急忙上前将秦香菱扶了起来。
“殿下……”
秦香菱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委屈,又或许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双眼一红,一把抱住他失声大哭起来。
季怀安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任由她大哭着。
良久,秦香菱哭够了,似是感觉到了不妥,立刻松开季怀安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殿下,对不起,香菱失礼了……”
“秦姑娘,不用这么见外!”
季怀安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我爹他怎么样?”
“不用担心,老秦在皇城司。”
“殿下,我们是被人陷害的……咳咳……”
秦香菱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姑娘,你先养好身体,有我在,其他的事不担心。”
季怀安扶着她躺回到床上。
“殿下……”
见太子殿下要离开,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看着少女情意绵绵的眼神,季怀安只好坐到床边,陪她聊了起来。
“秦姑娘,我还没有感谢当年你的救命之恩呢!”
“殿下言重了,那是香菱的荣幸。”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爷爷奶奶已经过逝了!”
季怀安有些遗憾,安慰地握了握秦香菱的小手。
当年被河水冲到庐山村,如果不是秦香菱跟秦爷爷和秦奶奶照顾,他跟红莲恐怕都很难活下来。
“殿下,谢谢你帮我找回父亲!”秦香菱感激地看着他。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尽力,所以这次的事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相信殿下……”
两人闲聊了片刻,秦香菱缓缓睡了过去。
季怀安松开她的手,起身出了房间。
红莲见他出来莞尔一笑:“恭喜殿下又得一红颜知己。”
季怀安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你什么也变得这么八婆了?”
红莲嬉嘻一笑:“秦姑娘心地善良,长得又漂亮,殿下你收了她吧!”
季怀安瞪了她一眼,“我还有事,秦姑娘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会照顾好秦姑娘,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季怀安一脸无语,快步走了。
他刚回京都,有一堆事等着他,他身为太子,自然不会整天围着一个小案子转。
况且秦家的案子自有皇城司调查,他只要等个调查结果。
…………
京兆尹府。
“昨夜是怎么回事?”
林固坐在大堂上,询问一旁的师爷。
“昨夜有歹徒闯入地牢,救走了一名人犯。”师爷回答道。
林固愣了一下,忙问:“什么人犯?”
大明律法森严,这里又是京都,案件很少,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处理什么案子,牢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犯。
“是赵捕头抓进大牢的。”
林固眉头一拧,“什么原因?”
“城南的一家药铺售卖的药,吃死了人,赵捕头接到报案后带人封了药铺,抓了人……”
“为什么没有上报给我?”
“赵捕头说案子还未查明,等查明了再报给大人。”
“胡闹……”
林固气的一拍桌子。
按照大明律法,所有的命案都要报到他这里,封铺抓人也需要他签署逮捕令,否则捕头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当然,规矩是规矩,执行有时候会有例外,况且赵捕头是他的小舅子,衙役大多没什么文化,一般只要捕头说抓人,就会跟着执行。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林固恼火地瞪了眼师爷。
“我也是因为昨晚的动静,早上问了几个衙役才知道的。”
“赵捕头人呢?”
“带人出去追捕逃犯了。”
“去把他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
“是,大人。”
师爷立刻叫上人马,上街去找了。
林固脸色有些难看,他站起身焦躁不安地在大堂来回走着。
小舅子刻意瞒着他,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虽然他是京兆尹,但人命关天,现在的明皇对百姓十分重视,新朝跟过去可不一样。
他已经后悔给小舅子开后门了。
这里是京都,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涉及命案,封铺,抓人,犯人还被人从京兆尹大牢给劫走了。
林固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自己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有牢狱之灾。
半个时辰后,赵捕头回来了。
“姐夫,你找我?”
赵捕头看着林固的脸色有些心虚。
“我问你,城南百草堂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接到报案,正常抓捕审讯啊!”
“为什么不汇报?”
“姐夫,你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没跟你说……”
林固怒斥道:“混账……你知不知道不按程序办案,已经触犯了律法?”
“嗨,程序而已,姐夫,你帮我补上不就行了。”
赵捕头不以为然。
林固气得想要吐血,不过还是忍住了。
“去把案卷文书给我拿过来。”
“姐夫,没有……”
“什么叫没有?”
“我……没让记录。”
“你……”
林固一捂心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姐夫,你先消消气。”
赵捕头走到林固身边,讨好地拍了拍林固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
林固平复了一下怒气问:“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赵捕头凑到林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林固脸色一变,“你说真的?”
赵捕头得意地笑道:“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做,也是给为了讨好马老爷,以后说不定马老爷还能帮姐夫高升呢……”
“啪——”
他话还没说完,林固便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姐夫,你干嘛打我?”
“蠢货,你坑死老子了……”
林固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是一脚将小舅子踹倒在地。
“姐夫,你干什么?”
“你给老子闭嘴,来人……”
“大人……”
几名衙役跑了进来。
“把这个混账给我关起来!”
衙役不敢抗命,立刻将赵捕头押了下去。
林固知道捅了大篓子了,因为太子府的管家没理由为了一间药铺干这种事,小舅子脑子不好使,八成是被那个姓马的忽悠了。
千不该万不该让那小子来当差,但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
“来人,快去把黄捕头请来!”
要想补救必须先查明真相,再作应对。
他立刻将京都办案经验最丰富的黄捕头叫了过来,彻查此事。
…………
两天后,皇城司的密探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了葛荀。
案子并不复杂,以皇城司的能力查这种案子,就是用牛刀杀猪。
当葛荀听完调查结果后,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太子殿下的事耽误不得,他立刻前往太子府,将案子汇报了一下。
案情很简单,受害者是一个七十高龄的老头,大夫开的药方没有问题,百草堂抓的药也没有问题,老头也不是中毒死的,而是窒息而死。
至于药物残渣中发现了砒霜,是有人后来加进去的。
因为下毒的人很蠢,直接将砒霜混在了药渣之中。
所以百草堂的秦家妇女明显是被人陷害的,至于是被谁陷害,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大概率就是那位马老爷。
其一,受害者住在马家隔壁。
其二,受害者刚死,马老爷便报了案,然后京兆尹的赵捕头便封铺抓人。
其三,马家求亲不成,一直在百草堂找茬。
季怀安听完汇报后问:“那个马老爷是什么人?”
葛荀狡黠一笑:“殿下府上的人……”
很快,三姑也证实了葛荀的话,那位马老爷确实是太子府的人,只不过不是什么管家,而是一名马夫。
一个马夫,整天打着太子府管家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但还真有人信了,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自古骗子出人才啊!
季怀安决定亲自去会会马老爷。
一刻钟后,他换了身朴素的衣服,还不忘叫上了秦香莲。
“殿下,你要带我去哪?”
秦香莲修养了两天,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带你去报仇……对了,先不要称我殿下,叫我季大哥……”
季怀安一路牵着秦香莲的手,来到太子府的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排马厩,里面养了不少马。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正在喂马。
秦香莲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马老爷,顿时眼中冒火。
马老爷似是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一抬头,看见季怀安和秦香莲愣了一下。
季怀安呵呵一笑道:“这不是太子府的管家马老爷吗?怎么在这里喂马呢?”
姓马的被揭穿,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一看季怀安的衣着普通,似乎也是太子府的下人,立刻扔下手中的干草。
“你是谁?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是谁不重要,你冒充太子府的管家,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吗?”
“胡说,是不是这个女人说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我警告你,她可是京兆尹通缉的逃犯……”
“姓马的,你不得好死!”
秦香莲气得咬牙切齿。
马老爷没有理会秦香莲,打量着季怀安道:“年轻人,你知道勾结逃犯是什么罪名吗?”
季怀安咧嘴一笑:“我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