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看着眼前这位沐浴着神光的天帝,在他的身上胡离已经找不出半分封神大战前的影子,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昔日那位意气风发、胸怀天下的新神族首领哪去了?
胡离迟疑了片刻,道:
“所以你甘愿深陷‘虚无’之中?”
天帝摩挲着茶杯,笑道:
“不,我这是拥抱‘虚无’,我将是这个主义下的忠实追随者。”
“那我们这么久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吗?”胡离接着追问。
天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冰冷的眸光与胡离对视上,“生命根本没有意义,不是吗?”
胡离瞬间想起刚返回天界时,太白金星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些什么,想通过那样的问话方式来暗示吗?
胡离坚定的回道:
“你错了,生命是有意义的。”
“哦,是吗?那我倒想听听咱们伟大的【救世主】,是如何让生命有意义的?”
天帝的反问,一时让胡离语塞,他听得出来天帝的言外之意,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这个所谓的“救世主”。
“你就这么不在乎天界?不在乎天下苍生吗?”胡离有些心寒,天宝阁内昏暗的视线,让他顿感疲惫。
天帝:“我正是因为太在乎天界,太在乎天下苍生,只能这样选择,你懂吗?既定的命运到来时,整个世界都将生灵涂炭,所有人都将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去。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先接纳【黑暗】,融入其中,这样一来,等死亡到来之际,我们也可以从容面对。这就叫顺应天道。”
胡离的心头一撼,他似乎想起了那个久远的下午,他和其他四位师兄师姐与师父一起问道时的场景,四位师兄师姐都坚守着自己的道,大师兄和二师姐因此而殉道。
天帝也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那他的道又该通往何方呢?
天帝将视线落在了天宝阁唯一的光源处,“你看这昏暗的天宝阁,就犹如这个世界,是升不起来的黎明罢了。”
随即天帝将视线转移到胡离的身上,他摊开双手道:
“你何不如加入我,一起顺应天道呢?”
天帝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上涌现色彩斑斓的光芒,他身后出现的巨大光圈,晃得胡离差点睁不开眼。
这就是拥有天道之力加持的存在吗?
天道也不允许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了吗?
可他又当如何?
胡离身上三清之气运转,他一掌拍向桌面,将天帝惑人的幻境震碎,“你我的道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真身与你见面了,我会在九重天宫外等待着你的到来。”天帝瞬间化去。
布洛特和维瑟海薇回到了天宝阁,维瑟海薇告诉胡离,杨戬已经醒了。
布洛特打算留在这天宝阁,如果等胡离真的想好了要直面天帝的时候,就再次通过传送阵回到这里,他会在这里等候。
维瑟海薇带着胡离返回西郊桃苑,刚回到西郊桃苑后,就看见了众人熟悉的身影,他们都在等胡离回来。
胡离走进了杨戬所在的房间,昔日的故友重逢,二人内心的情感也是十分复杂的。
杨戬从胡离进门时,就飞速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别处。
“你......还好吗?”胡离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更好打破尴尬的说辞,只能从这句话切入了。
杨戬稍微带点尴尬的回道:
“只能说一般,黑气已经侵蚀了我的身体。”
胡离迈开了步子窜到杨戬的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戬无奈的叹气,回忆起了平叛千妖山之乱后,他获天帝封赐“天界第一战神”,而后不久他得天帝密诏,前往镇守罪泉,这一守便是数千年。
直到前阵子天帝出关后,他来到罪泉,杨戬本以为天帝只是例行来巡查,却未曾想他竟然想要打开罪泉的封印,释放神仙内心深处的罪孽,杨戬断然不能答应。于是和天帝起了冲突,后被黑气感染,最终被天帝亲手打入天牢之中。
杨戬扪心自问,他这数千年来从未懈怠过半分,尽心尽力的守护天界,可天帝的做法,令他倍感心寒。
杨戬说了这么多,他想起问胡离千妖山之乱后去干了什么,胡离告诉了他这数千年来自己一直待在天宝阁,做一名守阁神。
杨戬将希望寄托于胡离,“你一定要阻止天帝,他正在带着天界走向一条不归路。”
胡离点了点头,“我会的。”
杨戬几次不时瞟胡离,被胡离发现后,他也拉下脸来,“千妖山之乱,你本应该获得那个封号,我们却因此生了嫌隙,我先向你道歉。”
胡离再次见到杨戬后,对于那件事情早就释怀了,“你我两个本是兄弟,何须如此呢?我必然会向天帝讨要一个说法,也一定会阻止他荼毒天界。”
“我真的很高兴,能够见到你,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当时我被天帝打入天牢时,我还以为此生就要交代在那里了,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杨戬虚弱的说道。
胡离问:
“那你认为你的生命是有意义的吗?”
胡离竟突然将对话拔了一个高度,杨戬觉得意外,不过他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胡离:
“我认为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哪怕死亡就在不远的将来?”
“哪怕死亡就在不远的将来,我也认为我这一生非常有价值和意义。就像封神大战前,我们明知道新神族获胜机会寥寥无几,但还是愿意拼死一搏不是吗?死亡不是从一生下就注定的吗?”
胡离有些豁然的笑道:
“我明白了。”
胡离与杨戬告别,现在他必须去完成该做的事情了,履行肩负在他身上的职责。
胡离走到门口时,杨戬说:
“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胡离只是将右手高举过头顶,竖了一个大拇指,杨戬内心像是一口钟被猛撞了一下,他很久没看见这个手势了,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后他也回了一个大拇指。
胡离满怀着信心,打开了房门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