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到了这里,赵烺对于这个神秘的邪教更敢兴趣。
他定了定神,看着边上拿着纸笔、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的白合,道:“白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人?”
白合轻笑着回道:“我是好人啊!”
“好人……”
赵烺对于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一直以来,赵烺虽然没有看见白合更那些女子首领一起直接行恶。但想来她既然作为这个组织的右使,那肯定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来的。
白合眼瞅着赵烺那一脸探究的模样,放下手中纸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眸光全部淡去,沉声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好奇,毕竟如今你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实不相瞒,我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赵烺对于白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感觉颇为诧异,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已是将死之人,总想着临死之时做点好事弥补我那不堪过往,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白合说道了这里,看着低沉的夜色,未等赵烺发问继续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记得我提醒过你的,不出这个院子,你就不会有事!”
“好吧!”
眼见白合此时状态有异,明显不想再回答什么问题了。
赵烺知道如今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不然真的惹得她不高兴了那就不好了。
白合将桌上不知道写着什么的纸条装进口袋,而后推开院门融入了无尽的夜色之中,院内只有赵烺一人存留。
看着那夜色中的点点灯火,赵烺觉得它们像是一具具狰狞的猛兽一样,贪婪的觊觎着每一个存活在这大地上的人。
按着赵烺开始的想法,他本想出去查看一番,好寻找一下离开的方法。
只是想想白合再三叮嘱不让他出去的话语,赵烺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关紧院门,赵烺起身回屋休息。
身子刚刚躺下,一股深深的困意瞬间袭来,赵烺沉沉睡了过去。
月色淡薄,夜风习习。
赵烺这一晚上睡的并不踏实,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面他听到了无数的枪炮之声,又看到了无数的残骸断臂。
他被困在这五美村里,四周都是择人而噬的恶魔,什么出路都找不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声声惊呼在这房屋里回响,赵烺猛地就惊醒了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子,四下打量之后,如今还身处在那卧房之中,才终于将心放下。
温煦的眼光自窗格斜斜洒入,赵烺偏头一看,才知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赵烺轻声自语。
只是就在此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却在赵烺全身升起,若置身冰窟烈焰中来回折磨一般,使他身子一歪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啊…啊…!”
这一次的疼痛比起此前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强烈,赵烺全身痉挛,除了惨叫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只听“嘭咚”一声巨响,赵烺房屋的木门被整个撞倒在地,一个头戴毡帽的女子眼神焦急的冲了进来。
仔细一看,正是白合。
她冲到赵烺身边奋力将他按在地上,而后自怀中取出瓷瓶费了半天劲才倒了些黑色膏体出来,喂服到赵烺嘴里面。
片刻之后,剧痛渐渐隐退,赵烺的精神才终于好了一点。
白合将他扶到床上,轻声嘱托让他好好休息就欲离开。
只是白合步子才刚刚抬起,便被赵烺一把抓住。
白合挣了两下,赵烺并不放手,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合不放。
白合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赵烺右手松了松,胸膛起伏间深吸了几口气,问道:“这黑色膏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公子见多识广心里想必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你一直在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难道……难道这当真是鸦片膏?”
“呵,不然呢!”
白合怜悯的看着赵烺,道:“你身上所中之毒世所罕见,似是剧毒又似是某种极为恶毒的诅咒,这世间之物也就近些年兴起的鸦片膏才可以帮你缓解疼痛……”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可以给我吃鸦片,这东西不能碰的!”
“那赵公子大可以不吃啊!”
白合冷声回道,赵烺眼中怒意全部散去,再无话可说。
其实关于这黑色膏体,赵烺自从在安乐村第二次食用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怀疑到是鸦片。
只因食用后的飘飘欲仙的感觉,跟此前走访报道中所看到的瘾君子一模一样。
其实那个时候赵烺心里就有了断掉这黑色膏体不再食用的念头,可是谶毒日日发作,那生不如死的痛感完全压过了对鸦片的抵制。
不吃黑色膏体的话或许立马就会被疼死,但鸦片的荼毒赵烺心知肚明。
细观如今面容枯槁、枯瘦如柴的模样,赵烺觉得这一切跟那鸦片膏肯定脱不开关系。
想及鸦片危害,赵烺心中一紧,面色认真的看着白合道:“鸦片之毒耸人听闻,我以后再也不会碰这东西了,希望白姑娘不要再给我食用了!”
“随你!”
白合冷哼了一声,便走出了房门忙活起了早餐。
此日无事,用过餐后的赵烺便来到远离习练形意拳以期恢复身体。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站定身子才堪堪活动了两分钟不到,其浑身肌肉酸痛难忍,再也坚持不下来。
赵烺知道除了谶毒,自己的损耗大多是受鸦片之累,心中遂更加坚定了戒掉鸦片的决定。
一日的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除了吃饭时间,浑身无力的赵烺只能坐在院子远晒晒太阳,累了回去休息。
转眼夜幕再次降临,吃完晚饭,白合拿起纸笔涂涂改改又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而后自顾离开。
赵烺心中好奇,但每每他想要查看之时,白合都会狠狠的瞪他一眼将手上纸张移开。
眼见如此,赵烺不愿惹她着恼,休息了一会儿便自己回屋休息。
……
第二日清晨,赵烺感觉自己精神颇佳。
自床上起来后浑身状态不错,日日发作的谶毒也还未及。
赵烺暗思莫不是经过了这段时间之后,身体已经适应了过来。
心中欣喜,收拾一番后遂走出了房门。
刚推开房门,便看见了在厨房忙活着的白合。
阵阵饭香传来,引的赵烺胃口大开。
早餐一如既往是稀饭馒头小菜,虽简朴但却极为精致。
赵烺心情不错,美美的吃了好几碗。
白合怕不够,还将自己盘子里的一个馒头也递了过去,引得赵烺对其观感又好了一些。
吃完早餐,赵烺站起身子准备帮白合收拾餐具。
只是就在此时,身体里一股空前的疼痛感传来,落入滚烫油锅中煎炸一般,赵烺身子“嘭咚”一声整个栽倒在地,痛的险些就昏了过去。
餐桌被赵烺绊倒,呼啦声响间餐具碎裂了一地。
白合眼神焦急顾不得其它,赶忙俯身努力将赵烺扶起。
“赵公子,你醒醒!”
白合声声疾呼,终于将精神即将崩溃的赵烺唤醒了过来。
“药膏,快给我药膏!”
“……”
白合一阵无语,最后看着赵烺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叹了口气从怀里将玻璃瓶掏出。
只是玻璃瓶里的药膏早已见底,如今根本连一丝都倒不出来了。
赵烺双眼中此时只剩下了玻璃瓶的模样,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那瓶子夺了过去。
只是那瓶子里此时什么都没有了,赵烺倾倒了半天也什么都没能倒出来。
“痛啊!”
赵烺神情癫狂几欲发疯,白合叹了口气将那玻璃瓶子强硬从他手中抢回,而后迅速跑到厨房装了些清水进去。
拿着玻璃瓶一阵晃动后,本是清冽的清水有些微黑色残渣浮起。白合将那玻璃瓶凑到了赵烺嘴边,他好似闻到了其中香味,猛地一口就将瓶子里的清水全部喝尽。
混杂着鸦片的清水喝完,身体里的剧痛才慢慢退去。
赵烺赤红着双眼看着白合,道:“药膏呢,怎么没有了?”
“唉!”
白合叹了口气,目光怜惜的看着神情疯狂的赵烺,回道:“此前种植药草的田地都在安乐村周围,如今都被那些官兵收缴了,还上哪去给你提炼药膏!”
“我不管,我只要药膏!”
到了现在,那烟瘾之痛深入骨髓,即将把赵烺的神智全部击溃。
白合退后一步,跟赵烺拉开了些距离,叹了口气道:“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带些人返回安乐村去寻找一些,毕竟我们也依靠那东西卖钱……只是如今的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
赵烺厉声道:“你以前就说你没有时间,现在又提这个,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烟瘾发作,赵烺心中除了那黑色药膏已无其它。
他早已忘了恐惧,忘了一切。
想想以后没有那黑色膏体的日子,赵烺就觉得痛不欲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白合看着赵烺疯狂的模样,又叹了口气,一把将自己一直带着的毡帽跟黑色面巾扯掉,道:“赵公子若是不信,自己看就是了!”
啊!?
见得白合面孔的赵烺,此时一口冷气止不住的就吸了上来。
不为别的,只因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看着极为恐怖的扭曲面容。
她脸庞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褐色的赤红伤口,似溃烂了一般。
仔细看去,那整张脸庞除了五官隐约可见,其它地方都像将要融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