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云重紫仰起头,看到他还颇为意外。
小老头就是那日装病之人,整个人干干瘦瘦地斜靠在树干上,身上只罩了件灰扑扑的长衫,兜着风也不见冷,腰间别着个长嘴酒葫芦,正好整以暇地俯瞰她。
腰间有葫乃悬壶之意,云重紫知道他是行医之人,便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云重紫见过前辈。”
“我知道你的。”老头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两个核桃,放在手里轻轻一捏就碎了,他从里面挑了几个果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云家三娘子,医术名满青州呢,可是怎的连自己病了却不知。”
云重紫略微惊讶,她之前是走运才看出他装病,而慕君睿也是事先知道,她可不什么神医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有病。
“请老先生赐教。”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病呢,只是最近乏得厉害。
老头吃完果肉,把核桃壳扔到树下,笑眯眯地看她,“丫头,在逗我老头子,你那日一眼就看出我是装病,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云重紫也不瞒他,“医者不自医,更何况那日是老先生自己露出的破绽。”
“不可能。”老头手脚利落地从树上跳下来,“我可是在嗓子里放了颗舌片让呼吸滞慢,有痰阻相似,你没替我把脉,到底是怎么看出我装病的?”
老头嘀嘀咕咕了一阵,“这些日子老头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云重紫笑笑,“是老先生的身体太康健了,呼吸虽慢却稳啊。”
“你你你……”老头气得直跳脚,“我辛辛苦苦钻研了几年居然被你这么轻易看穿!你到底师从何人?”
“我没有师傅。”云重紫老老实实地回答。
“哪有人没学过医术就替人看病的?”老头狐疑地看着她,“要么就是你这丫头骗我,要么……你就是太聪明了!”
“我没有骗您,我也不聪明。”她如果聪明,前世就不会被害得那么惨。
老头不信,贼兮兮地凑到云重紫面前,“城里不是传你有个神医师父?老头我活了几十年还没听过哪个神医这么厉害的,我也请教请教。”
“不敢对前辈撒谎,三娘真的没有师傅。”
老头听了有些生气,低着头翻随身的包袱,他从里面拿出一大把核桃,又扔出个钱袋,以及一本发黄卷了角的书也跟着掉出来,云重紫捡起来一看,大吃一惊。
居然是失传已久的四部医典之一针灸图经。
祖师爷张元素独创易水派,治病行医以四部医典为理论缺一不可,云重紫看过另外三部,唯独缺少针灸图经。
若论起她的师父来,应该算是那些医书,师承易水派,但她不会针灸问诊,就是个半吊子。
老头本来在找药想考考她,没想到她对本破书发呆,“你知道这书?”
“知道的,四部医典之一。”
“你怎么知道这是四部医典之一?那三本你都看过?”老头诧异不已。
“读过。”云重紫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本书,如果她得了这本书,以后拜不到好师父,至少有了一门技术。
“顾元喜是你什么人?”老头皱眉
云重紫怔了怔,冷起小脸回答:“不认识。”
老头讨了个没趣,她一个十几岁女娃娃怎么可能认识顾元喜,但是如果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读过四部医典?
他绕着云重紫转了几圈,心里闹不准她说的哪句是真是假,只是如果她确实读过那三本书,再得到这本书……那也算是易水派的传人了。
“想要这本书吗?”老头指了指她。
“三娘怕是没这福分。”说起这个云重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头的小眼睛转了转,露出黄牙笑道:“不如你认小老儿做师父,我就把这书送你了。”
云重紫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有这本书,又听他提起顾元喜,心中暗暗吃惊,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如果非要扯出个人来,那么只有可能是那个行踪诡异的神医左良子了。
云重紫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不起眼的老头,试探着问:“前辈姓左?”
“什么左不左右不右的,和拜师有什么关系吗?”老头有些怒其不争地戳了戳她的肩膀,“丫头啊,你年纪轻轻做事怎么那么爱瞻前顾后的?你这病啊就是想太多,你心里的事再不想明白,早晚思虑成恶疾!大罗神仙也治不了你!”
“前辈教训的是。”云重紫微微施礼,并不提拜师的事。
老头心里暗道:如果被顾元喜那老家伙知道自己想收个徒弟都那么难,还不知道他怎么笑话自己呢!
他气得没办法,拿着酒葫芦敲了敲云重紫的脑袋,“蠢丫头,你……你不认我为师,就是把书给你,你也看不懂!哼!”
小老头耍起小孩性子,气鼓鼓地背着手走了。
云重紫拿着书愣在原地,有些激动地不知所措,这书居然真的给她了?
简直是捡到宝了!
※※※
临近年底,边关突然传出战事,金国趁霍乱之际,竟发动十万大军压境。
一时间,边境烽烟四起,朝廷派七郡王亲自挂帅上阵,以区区三万人抵退首轮金国先锋进攻……
青州离前线只有五十里,战事传来之时,青州城里人人自危,不少有钱人家都携家眷逃跑了,生怕金国人打来,但未出几日,就听到新的捷报,七郡王做出正确的行军部署,先诱敌深入,再施以火攻,群射敌军,竟以少胜多,歼灭了金国五万多人。
金国损失惨重,灰溜溜的退兵了。
慕君睿以海沟子一战名震天下。
重生三个月,前世之事并没有因为她的不一样发生改变,听到慕君睿被赞颂为“战神”,云重紫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会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些日子城里乱,云重紫一直呆在屋里研究那本《针灸图经》,她还特意买了一套银针,亲自以身试法,在自己的身上找穴扎针。
阮如玉心疼地劝了几次,见云重紫执意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她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祥哥儿已经出门好些日子了,连个信都没有。
云重紫知道母亲心里的担忧,好在慕君睿胜了,只要有他在,祥哥儿就会平安。
她走到阮如玉身边,拉着她安慰,“娘,明天大军班师回朝会路过青州,祥哥儿也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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