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云重紫发了急症,自此闭门谢客,平日里串门的邻里街坊知道真相后,又是一阵唏嘘感叹,这么好的姑娘都被气倒了,那个戚氏实在可恶。
可还是有人拜访了云家小院,阮如玉送上雪水泡的腊梅,便退到厨房里,让两个人单独说话。
云家小院里种着腊梅,一夜风雪开了大半,坐在树下能闻到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杨志申见云重紫面色苍白,不由关切地道:“三娘子的病可否要紧?我带了些补品来,这些几日真是辛苦你了。”
“大人太客气了。”云重紫表情淡淡,并不多言。
其实她并没有病,只是现在她正处在青州的风口浪尖,未免再惹麻烦才出此下策,可是有些人是躲不掉的。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杨志申才真正步入正题,“今日一早,顾大人就回京了。”
云重紫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又听杨志申继续说道:“本来他想向三娘子亲自告辞,只是时辰太早就没来打扰,他让本官向三娘子解释昨晚的事,其实……”
她好看的秀眉微微虬紧,“该不会顾大人以为是我害他……”
“三娘子多虑了,是顾大人怕你误会他才让本官做说客。”
“我与顾大人只见过几面,他的事三娘不会妄议,顾大人的清白应该仰仗杨大人才是。”
云重紫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和顾耀中真的不熟,既不自作多情,也不妄自菲薄。
杨志申听了,不由对云重紫更加高看几分,自相识以来,三娘子行事全是大人做派,有些事他也就不拐弯抹角,“其实,本官来是有一事拜托三娘子……”
云重紫一早就猜到杨志申会来,昨夜的事闹大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到京城里,虽然丢得是康乐候的脸,但毕竟此事是发生在青州地界,杨志申作为县令让顾家蒙羞,以康乐候两朝元老的身份,又有贵妃做靠山,他们追究起来……杨志申就难看了。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慕君睿,而杨志申来拜托云重紫,也是因为她救过七郡王。
云重紫端着杯子,吹了吹飘着的梅花,却没有喝,她不答反问,“不知大人如何处置戚氏?”
杨志申一愣,没想到她问及此事,只是稍稍一想就能想明白,戚氏害她,于情于理,三娘子都不想看到她被轻饶。
“本官自然严惩不贷。”
云重紫起身行礼,“大人为民做主,三娘感恩在心。七郡王的病需要换新的方子,麻烦大人帮我转交。”
她也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慕君睿能不能帮忙还是要看那位大爷的心情。
云重紫进屋执笔写下三味药:莲子心,三叉苦,一见喜。
第二日一早,衙门就派人来送信,亲自交到云重紫手上,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好。
字如其人,苍劲有力,严谨自律。
阮如玉正要出门,经过她身边时看了眼,咦了声,“这个好字中间怎么有个点?”
云重紫的目光落在那个点上,顿时苦笑不已。
她通过杨志申的手转交给慕君睿的三味药方,其意是杨志申一片赤诚之心,夹在中间有苦难言,希望慕君睿放他安心做官。
虽然慕君睿写了个好字,面上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在字的中间落了一点,又是女子之意,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是在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重紫拿着纸,坐在院子里研究了一天“好”字之意,她总觉得那人的心思不会如此肤浅。
临近傍晚,阮如玉从外面回来,说起城里流传的消息,“听说城里加强了守卫,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云重紫猛地又去看那张纸,终于明白慕君睿的第三个意思,他是告诉自己,女与子不分离,他会保祥哥儿平安。
她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慕君睿的心思啊,何其复杂不是等闲之人能猜透的。
※※※
又过了几日,云重紫正和阮如玉坐在院子里准备年关的东西,有人隔着墙喊了起来:“如玉,三娘啊,快去看看,戚氏正押着游街呢!”
两人无奈的互看了一眼,她们一直躲着人,可是麻烦还是找上门,云重紫见状只得出面,她已经在屋里歇了许久,再不见人,别人会以为她是怕了戚氏。
戚氏游街的地方离得不远,就在青州最有名的一条街上,还没走近,就见已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地说着话。
“我和你说这个戚氏好生大胆,居然与人私通。”
“啊?她不是因为害三娘子被抓的?”
“官老爷英明,查出指示王二之人就是戚氏的姘头!”
“三娘子那么好的人,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说是为了云家那块地!”
“真是歹毒的妇人!”
已有人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子扔了过去,喊打喊杀的,戚氏旁边押了个光头,正是云重紫那日所见的男人。
云重紫也颇为意外,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大元朝是允许丧夫、被休妇人再嫁,更允许夫妻按章和离。
她看着满身狼狈的戚氏,微微蹙眉,如果那男人真想好好和她过日子,早就娶她过门了,不然就属于私通,为人不耻。
戚氏被打得无处躲闪,眼神慌乱地到处看,目光飞快地闪过一处身影,哭嚎了一声,拼命地想挣脱锁链向那人扑去。
“云重紫,我和你拼了!”
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云重紫不躲不闪就站在那里,轻叹:“大伯母,保重。”
杨志申治了他二人谋财害命之罪,游街三日,流放二百里,财产归云家族里,也等于是间接给了三娘子。
人群渐渐散去,云重紫一直站在树下,心思沉重,自此青州再无云家,等祥哥儿回来,他们也该上路了。
云重紫正转身离去,脑袋忽然被砸了下,那东西落在地上竟是颗核桃,不等她抬头去看,接着两颗三颗的核桃扔在她的头上。
她不紧不慢地躲开身子,仰头去看,就见有个老头翘腿坐在树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丫头,你病得可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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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快上京咯~真正的大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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