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进行到一半儿,殿中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会是何事,一盅盅美酒下肚,便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个干净。
景宸轻笑着抿了一口酒,静静的扫过周围的人,无警惕之心,贪图享乐,胆小如鼠,最看重的便是自己手上这一顶乌纱帽的蠢货们,怎么配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景萧坐在主位上,给旁边的司徒羽夹了一筷子青笋,“今日厨房做的尚可,你尝尝有没有当初我们在京郊用的好吃?”
司徒羽夹起筷子来尝了,点头,“确实尚可。”
景萧放了筷子,“年少时的滋味自然比不过如今,不过那时尝什么都是新鲜的,有你在身侧,自然吃的出美味。”
大庭广众之下,尽管知道席位离得远,其他人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司徒羽脸上还是浮现一片红,咳了一声,“正经场所,陛下不要脸面,臣妾还是要的。”
景萧眸底浮现出笑意,底下众臣也是许久未见过他们陛下有如此开怀的样子,心想着传言果真是没错,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极受宠爱的。
丝竹弦乐奏到一半儿,一队的宫人进来给各席添置酒水。
景宸的目光淡淡瞥过那些宫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颜元祁身上,他像是刚从外面回来,面上带着些紧张的神色,对上景宸的视线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自然的回了自己的席位。
“颜大人可算是回来了。”一个官员喝大了,拉着颜元祁的衣袖,“下官还打算和颜大人痛饮一杯呢。”
颜元祁讪讪的笑着,“礼部事多缠身,便多忙了一会儿,陈大人勿怪。”
面上带着笑意,但是颜元祁的目光一直跟着添酒的宫人,看着那壶酒放在了皇帝面前。
脸上冷汗直冒,旁边的官员关心的询问了两句,被他打着哈哈蒙混了过去。
景萧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异常,抬手倒了一杯酒在酒杯里,刚准备喝便被人拦了下来。
“陛下。”司徒羽葱白的指尖轻按在他的手腕,“陛下今夜已经喝了不少,莫要再喝了。”
看到司徒羽脸上带着的担忧,景萧笑了一声,随手放下了杯子,“羽儿是在关心我?”
若不是眼盲定然看得出来,只不过景萧心思没来由的恶劣,偏偏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司徒羽偏过头来,不愿再理他。
景萧并不着急,一只手揽上颜姝宁的腰,耳语一般,低声附在他耳边,“朕的生辰贺礼......皇后打算何时予朕?”
带着清冽的酒气扑在耳侧,司徒羽皱了皱眉,偏头看着他,“陛下已经醉了?”
“......是啊。”景萧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还按在司徒羽腰间,调笑道,“朕确是醉了......”
眼前带着一阵眩晕,虽是开玩笑,但是景萧确实感觉身上的异常,司徒羽的脸在他面前,一点点的也模糊了起来。
“陛下。”
“陛下?”
司徒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扶稳他的身子,下一秒,景萧浑身猛的一颤,竟是凭白呕出一口鲜血出来,尽数沾染了司徒羽的衣角。
“......陛下!”
“陛下!”
“......”
满殿皆是哗然,再深的酒也已经吓醒了,一时间全都乱了套,尖叫声,惊慌失措的呼声融为一体,殿中十分的嘈杂。
“快去找太医过来!”司徒羽满目皆被那血色填满,怒喝了一声,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只能紧紧的将怀中之人抱在胸前,一遍遍的说着没事。
没事的......
底下即将便有宫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但是刚出了殿门,却猛的被一把利剑逼回了殿中。
“皇......皇后娘娘。”
底下的大臣纷纷惊恐的盯着闯进大殿的一支军队,有人愤懑不平的站出来道,“沈副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砺身上穿着战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镇定的坐在席位上喝茶的景宸,恭恭敬敬的之前行了一礼,“殿下,宫里上上下下已经被军备营控制住了。”
“嗯。”景宸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大殿中落针可闻,纷纷问他的方向投过去目光,有震惊的,有复杂的,还有带着些侥幸的。
景宸忽视掉那些眼神,平静的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温文尔雅的笑了一声,“本王奉劝诸位,还是好好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若是有谁想试试从这殿中逃出去的下场,本王,不介意给你们演示一番。”
一旁的侍卫收到眼神示意,毫不犹豫的抹了将方才试图出去找太医的太监的脖子,一时间,鲜血四溅,满殿血腥。
周围立刻出现了骚动,原本跃跃欲试想冲出去的几个官员纷纷缩了缩脖子。
景宸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于殿下抬头看向主位的方向,司徒羽便是再愚钝也猜出了他要干什么,将怀中的人护的更紧了些,冷声道,“景宸,你真是狗胆包天,竟敢于皇宫行此谋逆之举,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人这样当堂辱骂,景宸倒是没有什么怒色,挑了挑眉,“皇后娘娘,臣弟也奉劝你一句,此刻惹恼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笑着看向司徒羽怀中的人,笑道,“毕竟皇兄如今生死未卜,他的命可是掌握在臣弟手中。”
司徒羽皱了皱眉,眸色更冷,“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别担心。”景宸笑的像一个温和的刽子手,“不过是一点儿让皇兄无力抵抗的药,夹杂着一点点的毒药,短时间内不会危及性命,不过时间久了臣弟就不知道了。”
“你个无耻小人!”司徒羽眼眶通红,目眦将裂,“谋逆之名乃皇族大忌,蝼蚁尚且顾念手足恩情,你却是连蝼蚁都不如!”
啪啪啪......
殿中响起一阵鼓掌声,景宸心情极好的盯着司徒羽,“皇嫂说的极对,臣弟本就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景宸抬脚登上了一阶台阶,从前凭着他的身份,只能站在这高台之下为人所鄙,如今踏出这一步,才知道站在这高位之上,俯瞰众生的滋味。
景宸勾唇笑着,“皇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若是再讲什么君子气节,怕是本王早就变成了这皇城之下压着的一具白骨,所以本王并不在乎手段是否光明磊落,为了这高位,哪怕是这遗臭百年的恶名,本王也心甘情愿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