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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纷飞,如同下了一场阳春白雪,将整个大夏京都包裹其中,如同一个壳子,憋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吱呀一声,万花阁的雅间窗前露出一抹青色身影,淡淡的伸手挥了挥飘进窗子的一片白,“这京城如今是太过无聊了,一点儿乐子都没有。”

莫砚青坐在窗前喝着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用等太久,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便如此肯定他有这个胆子?”齐司笑了一声,“这京中藏龙卧虎,可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掀起风浪的,再说了,璟王和皇帝在宫里的人也不是死的,他倒是有那个狼子野心,就是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要小瞧了他。”莫砚青平日里并不话多,但是虽然万花阁汇聚天下信息,这背后的主人,与其说是齐司倒不如说是莫砚青。

杯盏蕴着热气,莫砚青点了香炉里的檀香,淡淡道,“他这个人,谋略不足但是胜在做事果断决绝,就像一头在笼子里关的久的猎犬,到了生死关头,很容易鱼死网破,和对头同归于尽。”

齐司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就算他再如何,不过也是一条狗,就算长着一双獠牙,也成不了万兽之王,终究该沦落到一辈子被踩进泥里。”

莫砚青顿了一下,静静的品了一口茶,“我以为你对他没有那么大敌意。”

毕竟自从那人死了之后,齐司便不再接触皇族之事,将布在皇城的暗网都交给了他,更是对当初之事闭口不提,就像是在逃避一样,后来他又觉得齐司从当中释怀了出来,哪怕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他面前,他也能等闲视之。

齐司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眼神冷下来,“我不杀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亓晚爱过之人,到了黄泉下,我也希望她走的干干净净,不过是基于我们之间的情分,景宸有什么资格入的了我的眼?”齐司漫不经意的吹走一片浮絮,淡淡道,“若是他这次死了也好,不过到了下面,也别脏了别人的眼。”

淡淡的风吹来,将窗前的柳絮带去很远,看着倒也是一个景儿。

齐司淡淡的看着那一团白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底闪过一分凄哀,不过转瞬即逝。

他刚准备关上窗,便从屋顶扑腾着下来了一只灰白的杜鹃鸟,落在了窗台上,淡淡的啄了一下翅膀。

齐司眸光落在上面,那杜鹃鸟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只见齐司眼底渐渐的沉下来,从一旁的点心匣子捻了几个花生米给它,那杜鹃鸟叼起花生米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怎么了?”莫砚青开口问。

齐司淡淡的勾了勾唇,“前些日子,军备营副使死在翠萍阁一事你有所耳闻吧,今日皇帝召了大臣商谈新人接任一事,你猜最后选了谁?”

莫砚青放下茶杯,淡淡的笑了一声,“难不成又是哪个草包被顶了上去?”

齐司打了个响指,“前面的武考探花,军备参将沈砺。”

莫砚青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功夫还算是不错,但是得职后自负自大,自以为自己天资绝尘,其实不过是做了不少空架子,倒是被推上了一个武学天才的美名,其后行事越加猖狂。

“竟然是他......”莫砚青淡淡的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早就拜在了二皇子的门下了吧。”

“管他是谁。”齐司对此倒是不关心,神色怏怏,“不过是些狗咬狗的争斗罢了。”

自从开春以来,齐司便越发对京城的无趣丧失了耐心,就好像看着一群人无聊透顶的繁琐,将自己完全隔绝在了外面。

“行了。”齐司站起身来,“我去......茶楼听曲儿......”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莫砚青打断了他的脚步。

齐司愣了一下,莫砚青不是会多管闲事之人,平日里,若是无事,两人其实并非常见,这是第一次,莫砚青毫不道理的把他给叫住,除非是因为那件事。

齐司静静的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莫砚青盯出一个洞出来,只要他一伤口,刀尖便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莫砚青并没有任何波澜,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前日在京郊的探子传出来了一个消息。”

齐司指尖不由得攥进掌心,指节捏的嘎嘣作响,眸光锐利,“什么消息。”

“暗探在京郊找到了一个当初二皇子府的小厮。”莫砚青开口一字一句的犹如凌迟,一刀刀割在齐司心上

齐司手指颤抖,强打着精神,“是谁?”

“人我让人带回来了。”莫砚青道,“在地牢关了两天才交代,据他所说,当初那一场大火,新房的外壁被人灌了铅石进去,门窗是用铜锁锁起来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齐司的手指狠狠的攥起,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滴落下来,落在了地上。

莫砚青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会给齐司带来什么,也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这件事瞒下来,但是他没有这个权力,这个选择,也只能齐司一个人来做。

“所以......”齐司暗哑的开口,眼底一片血色,明明开了口,却觉得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在那场大火中,是被活活困死......”

后半句话,齐司如何也说不出口,这些年来,他逃避的心,一瞬间被粉碎了个彻底,被踩在脚底下,一遍遍碾压,碾进泥里,一点儿都拾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司狠狠的舒了口气,才找到自己丢失的心跳,眸中却是半分温度都无,积分像是冰锥,“是谁?”

“那人是谁!”

齐司抬手挥了一桌的杯盏,在地上哐当摔成一地碎片,喉咙间发出暗哑的嘶吼。

“二皇子府戒备森严,皇帝赐婚,功臣之女。”莫砚青冷冷的眯着眼看他,“你觉得还会有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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