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来了,宫斗少爷。”
“宫林……?”
“是,您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
宫林问出奇怪的话。
‘身体感觉好些了吗’……自己并不是哪里有不舒服,现在的身体没有一点点的虚弱。
…………怎么会
“怎么会……”
对,怎么会睡到这里了呢。
“我……明明……杀……”
明明杀了人,没能跟着脱口而出。
这句话,只有这句话,说出来是不行的————理性警告着,嘴僵住了。
“宫林、我————怎么、在这里?”
“……您不记得了吗?学校那边来了电话,通知说宫斗少爷今天因病早退,可是到傍晚时分还没有到家,姐姐就出去寻找。结果在公园里找到了正在歇息的少爷。”
“......公园里......就是那个附近的公园?”
“是。姐姐找到宫斗少爷时,少爷正在公园的长椅上歇息。之后,宫斗少爷就跟姐姐着回到这里。”
“………不会吧。我完全不记得这些呀。”
“宫斗少爷的记忆不太安定,也在情理之中的。跟着姐姐回来到这里时的宫斗少爷——请恕奴婢多言......呆呆的样子,精神非常恍惚。”
“……………………”
……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记忆。
可是,不用说,宫林的话是值得信赖的。
“…………啊啊,已经晚上九点了吗。…………之前怎样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是,宫斗少爷归来之后只是说‘想睡’,姐姐本来要叫医生,宫斗少爷说这是‘常有的事’于是就这样睡了。”
“......是吗。的确,平时是因为贫血而经常发昏的......”
……这回却和以往不同。
我是因为杀了人,才会那样子的......
......啊,
“宫林,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嗯?”
“就是说衣服。我的制度,那个,血......”
被血渍污成一片一片的才对。
“宫斗少爷的制服呢,因为有些污了,所以拿去洗的。”
“洗......那件满是血渍的衣服……!?”
“…制服的确满是泥渍的样子,不过上面没有类似血迹的东西。”
“唉……?可是,在那样的......”
在那样的血海中翻着,明明腿和手臂的部分都染得通红的……?
“宫斗少爷,您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刚才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呻吟的,现在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宫林担心的看着我的脸。
“是梦吗......那个?”
难道说真的是梦吗?
那个冲动。
那个刺鼻的血腥。
那个,噩梦般美丽的纯白女孩。
“啊......这样子也说不定呢,那个,是恶梦吧。”
呼......,长长地松出口气。
......是啊。
象那样的事,是恶梦吧。
不为什么也不因为什么,就把小时候和老师的约定破坏那种事,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呢。
“啊啊......还总算是醒了。”
“是。宫斗少爷觉得可以的话,奴婢去准备晚餐。”
“晚餐,吗?”
……明明知道是梦了,那个血海的颜色和腥味,执拗地在脑海中盘旋着不肯离去。
“......不用了,这样就好。今天晚上就这样睡这就好了。比起这个,宫林。”
“是,有什么吩咐吗,宫斗少爷”
“啊,那个,我傍晚回来,宫情说什么了吗?”
“宫情小姐的话,那时候还没有回来。宫情小姐是两个小时之前回来的,宫斗少爷身体欠妥的事,已经向姐姐问过了。”
有什么不妥吗?......宫林像是这样无言的询问着。
“啊,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才回来两天就添了麻烦,不知道是不是惹宫情觉得不耐烦了。”
“………宫情小姐确实心情不佳,不过绝不是因为不耐烦宫斗少爷的。”
这么答着,宫林退下一步。
“那么奴婢告退了。有什么吩咐的话,还请呼唤奴婢。”
“啊啊、多谢你了......哦,还有件事忘了问了。”
“是,什么事呢,宫斗少爷。”
“外面下着雨呢,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这个雨。”
“宫斗少爷回来之前就开始了。姐姐找到宫斗少爷时,宫斗少爷浑身都淋湿了。”
“……………………”
是吗,连自己被淋湿的事,都没有记忆吗。看起来像是很严重的贫血呢。
……早知如此的话,当初不要勉强走动,就在学校休息就好了。
“那晚安了,宫林。今天真是对不住。宫心那边也替我道下谢好吧。”
“遵命。————那么,宫斗少爷晚安。”
“......是梦、吗”
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呢。
那个梦的内容,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
可说那个只不过是梦的话,同样也一点真实感都觉不出。
外面的雨,飒飒飒的响着。
头还是有些微微发沉。
不意间看向了胸口。
…………八年前的旧伤,现在,仍留着火烧般清晰的伤痕。
“啊......”
房间的桌上,是作为父亲的遗物留下的小刀。
那个,把纯白的女孩十七分割的古老刃物,就那样搁着。
“......”
……那个是做梦的。
那个不是做梦见到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就这样重复着,仿佛要说服自己似的重复着,合上眼睡了。
……小孩子那时。
“别说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话”,虽然,好像是被谁这么说过似的……
———睁开眼时已经是早晨了。
听不到雨声,雨,已经停了吗。
天空阴着,阳光,并不明亮的在阳台晃着。
“哈————啊”
长长的叹出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睡得并不好。
每要睡熟,那种的惨状就苏醒过来,从脑海直戳到眼前。
就这样一整晚的重复,没怎么合眼。
“……血染的地板,和七零八落的…手脚吗?”
这种时候,理性和记忆的存在真是不便哪。
越是想要忘掉的景象,反而越加清晰的让人想起来。
“这明明只不过是个梦的。究竟要发梦发到什么时候呢,我的脑子。”
………一定没错的,那只不过是个梦的。
早一点忘掉它吧,越早越好。
哐哐。有人敲门。
现在不过是早上六点,……这么早,会是谁呢?
“......奴婢失礼了。”
“宫斗......少爷。您已经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