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我的耳际响起。
我旋身挥出一刀，却只砍到了空气。
“没用的，我不是说过你赢不了我吗？
没错......可以杀死任何东西的幻想杀手，唯有言语是无法杀死的。”
……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
不过，确实是这样没错。
唯有言语是我杀不死的对......
“但是，只靠这样我也无法杀死你，我能做到的只有像现在这样。
只要不小心稍微接近你，就会被你轻易解决。所以我不打算搏命，毕竟我原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人。我要做的，只是实现你的愿望而已。”
他这些话让我身体发颤。
我的心愿——那正是我想遗忘的——属于我的真实。
“开玩笑，我才不想要那种东西。”
呼喊声在黑暗中消失了。
“那么——让我来重现你的悲叹吧！放心吧，即使你想忘却——那段记录却早已确实地录制至你身上了。”
那是不带感情、规律如节拍器般的声响。
我无法阻止方宣雾的声音渗入谨的体内，唯一做得到只有一直看着......
永恒记忆6
我挂断了文亦飞打来的电话之后，连忙赶往南面的校舍。
时间正好过下午一点。天空呈现一片泫然欲泣的灰色，天际上方覆满厚厚的云层。
“......看来今天应该会下雨。”
我呼吸着冬季的寒冷空气，穿越灰暗的森林前往校舍。
走在空空荡荡的回廊上，朝着位于一楼角落的老师准备室前去。
我没敲门，直接打开门扉，方宣雾老师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端坐在椅子上等我。
他一如往常满脸堆笑观察我的举动，双臂无力地垂落在一旁，彷佛身体的那部分已经死亡。
……这是为何？
我一眼就看穿那是谁造成的。
“老师，你的双手留下的伤口是谨留下的吧。”
方宣雾点了点头说是。
“为了逃出来，结果损失了双手，谨可真是很擅长杀人啊，不过，她没事，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不过，我这双手应该永远也治不好了，那可是幻想杀手啊......”
方宣雾背对透出灰色阳光的窗户，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说。
他完全没有隐瞒，也没有分毫动摇，他的样子实在太过沉稳了。
我屏住呼吸，好像被引诱一般地开口了。
“老师，将智佳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是你？”
方宣雾点了点头说是。
“让叶忠则下落不明的也是您？”
老师点了点头。
“使得黄辰异能觉醒的也是您？”
方宣雾再次点了点头。
“采集我们忘却的记忆的也是您？”
他点了点头。
“另外，你曾经去过圣域，同时，你也是智佳的亲哥哥，叶忠泽的亲儿子，这事也是真的吧？”
他冷冷哼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说是。
“...为什么？”
我能挤出来的也只有这句问句。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重覆着相同的问题。
他在灰色的窗子光下眼睛也不眨，开口回答。
“我只是在实现他们的愿望而已。”
“为什么？那明明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是因为过去曾经被家族虐待的经历而在痛恨他们所以回来报仇的吗？”
“并不是，无论过去曾经遭遇什么，和现在无关，我没有目的，不论是身为妹妹的智佳也好，身为父亲的叶忠泽也好，以及黄辰同学也罢，只是单纯的在实现他们的愿望而已。如果你要问什么，麻烦你去问他们本人吧，我无法回答。”
方宣雾老师脸上维持着笑容这么说。
我正视着他的面容，确实，他并没有说谎，那也并不是寻找借口的慰藉，而是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比方说，智佳找方宣雾讨论她的罪孽，他只是向她提示只有本人才想得到的方法罢了，借由自杀获得救赎是出自她本人的志愿。
比方说，黄辰不想让智佳白死，因此找他商谈，他提示黄辰一个只有她自己会想得到的方法。而他提供给黄辰的方法，就是透过异能逼迫所有一年画室的学生自杀。
其中没有方宣雾本身的意志存在。
与他过去受虐待以及轮落成养子无关，他或许甚至从没有想过报仇，他做的这些，不过都是在为了实现别人的愿望而已。
“...不过，采集忘却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没人希望会有个人拿着已经遗忘的记忆给自己看吧？”
“是这样吗？夏晓路同学，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咦？”
方宣雾老师以温和的口吻反问。
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善意或恶意。
……这个状况有点不对劲。
我抱着跟幕后黑手对决的觉悟来到这房间，跟他这样一对一对峙着。
但是方宣雾却很平常，没什么两样，而我也是像被老师质问的学生般沉默了下来。简直就像——我自己无法完全舍弃的心情，被名为方宣雾的敌人反映出来的感觉。
“毕竟，我自己并不是那样希望，并不希望有人采集我忘却的记忆。”
“我想也是。因为不记得，所以就不会去思考它。”
......夏晓路同学，这就是我的理由。
方宣雾像自言自语一般，补充了这一句。
因为不记得，所以就不会去思考。
这个人说，这就是他采集忘却的理由。
可是，我却并不能理解。
“老师，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了解你们，我想理解外而的附界，除了采取你们的记录之外，别无他法。方宣雾之所以采集记忆，一定是因为这样吧！”
他的口吻像是在谈论着往事，说完后将小脸移至窗边，投过灰色的窗光凝视着外面飘洒的雨，像是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一般。
我就这么正面凝视那双不带任何情感的双眸。我想问的、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暧昧不清的内容。
“我想知道的是明确的理由，到头来，老师到底是为什么开始采集忘却？老师应该取回的过去，应该只有自己那一份而已。”
我想起了文亦飞的报告，方宣雾曾经在年幼时候失踪过三天，在那三天，曾经有人说他被妖精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