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凤含神情呆滞一般坐着,两只空洞的眸子一转。
似乎瞄到了一双宝蓝石的鞋子,两目蓦然有点亮色,带着泪光点点往上一瞄。
那一瞬间以为是长咕,但等到泪水流了下来后,定睛一瞄。
是长忘骨,凤含白白高兴了一场。
看着长忘骨这一身的黑袍,的确是魔君的打扮。
这也就是说,长咕准备把魔界的一切都交给了长忘骨。
看来这个计划,他谋划了很久,有点天衣无缝,更让凤含觉得懊恼一分。
凤含以为自已聪慧过人,事事都比别人看透一分,结果,终究还是错了。
长忘骨慢慢蹲了下来,替着她擦拭了泪目。
望着她这一身满满散发出的魔气,体内有着强大的魔力。
原本就是长咕留下来给她的,用了性命来补偿她了。
“别哭了。”
长忘骨极少见到她的脸上有了忧愁,一般都是寒霜加重的样子。
以前,以为凤含的心那是万年寒冰所做的,却不知道她曾经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凤含的眼泪似乎忍住了,是被硬生生压了下去,“你应该知道长咕的计划,对吗?”
“对。”
长咕吩咐过他,长忘骨却不敢告诉她半分,怕背叛了长咕。
自已信守诺言,不能让他失望,所以只能让凤含伤心了。
有时候自已的择决,真是难上加难呀!
两权相害,只能取其轻了。
凤含唰地一起来,倒是吓唬到长忘骨,差点就把熟睡的将月旧给踩扁了。
顺势扯着他的衣角,冷沉沉质问道:“你眼睁睁看着咕咕死了,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如今,长忘骨能够登上了魔君之位,的确有了凤含一点的苦劳。
毕竟,长咕曾经问过她,哪一个人适合当了未来的魔君,凤含说是长忘骨。
就算长忘骨不念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恩情,难道也忍心看着她伤心欲绝吗?
凤含蓦然感觉到整颗心就像要炸开一样,有种五脏六腑被人一刀刀割开似的。
余痛才是揪心的。
长忘骨顿了顿语气,像凤含这样力竭声嘶的质问,极少见到了。
而长忘骨很少疾言厉色去问了别人,一向都是心平气和跟别人理论一番。
“魔君吩咐过我的,一切务必需要保密。”
实话,长忘骨也不打算欺瞒她了。
凤含微微皱了眉头,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继续问道:“咕咕,还有其他的话吗?”
“让你留在魔界中住了下来,毕竟···”
她如今一身魔气,回去天界中,只能连累了金双,还有两军了。
就算子燃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她腹中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咕的。
魔君的孩子,哪怕是深明大义的子燃,也会承受不住众仙的非议呀!
长忘骨一直没有说了下文,就等待着凤含的答复。
有五成的把握吧,至少凤含很是固执的。
而且一直以为自已就是天界的战神,跟魔族会相处不来。
所以才会导致长咕费尽心思设了圈套,让她一步步坠入他的爱河中。
凤含瞄了一下自已的手背,满满的魔气。
似乎这就是长咕的气息,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自已。
凤含一直以来,不敢面对自已的心,就是因为怕自已受了情伤。
“还有吗?”
“魔君为自已立了一个衣冠冢。”
位于魔界的复山中,那是长咕亲自挑选的位置。说是复山在魔界中,最是明亮之处。
凤含的浑身一僵,果然他把自已的后事也安排了。
长咕的心思真是比自已想得还要长远点。
至少,前前后后把他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凤含准备前去衣冠冢时,下意识瞄了一眼将月旧。
睡得很沉,大抵喝了不少。等到他醒来后,魔界都变了一个天。
长忘骨明白她心中所虑,“去吧,我会送了他回去妖界。不会让人杀了他。”
说着,一手就把他扛在自已的肩膀上,似乎有点沉重了。
长忘骨由内心到外头,感叹一声,这一只臭猫,平时吃得这么多,也不知道要少吃点。
凤含眨了眨眼睛后,就决定去了复山,看一下那个衣冠冢。
长咕一死的消息,传遍了各界。
所有的人都惊讶一番,不是因为他早年英逝,而是他尚未娶婚生子,就这样死了。
长忘骨成为魔界中的新君,当然了,传言中,凤含也随之消失在天界。
但金双知道这个徒儿,一定会去了魔界。
因为长咕的死,对她来说算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就算是曾经战败后,凤含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的难受。
在复山中,那一个穿着黑袍的美人。
单单就是这一个身影,金双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凤含了。
她像是瘦了一圈,终于知道凤含为什么不喜欢谈情说爱了,就是怕瘦!
金双一步步走了过来,步伐放得很轻,地面上的石头,硬得就跟铁块一样,磨破了金双的鞋子。
“师父。”
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认得他的气息。
凤含经常过来复山中,这一个衣冠冢前。连续几天了,从未间断过。仿佛各界的战事,极少出现了。
可是长咕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在魔界中住了下来,可还安好?”
一句安好,金双就心满意足了。
眼前这个凤含以前不喜欢穿着黑色的衣裳,说是会增加了自已的帅气。
如今,凤含以后都会穿着这样的黑袍。
“还好!”
凤含勉强笑道,伸手抚摸着自已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所以今天穿着特别宽松的衣裳。
金双嗓子有些颤抖,“以后你想回来凤府住着,都是可以的。那里的摆设,从来都没有变化了。”
对呀!若是谁敢霸占了凤府,那么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听说二公主想要嫁给妖君了?”
答非所问,也就是意味着凤含暂时不想回去天界,以如今的样子,怕是回不去了。
“没有。”
金双立即回答道,原本二公主想嫁了过去,但是将月旧不愿意负了她,就不敢娶了。
说来,就连自已也拿了那一只臭猫没了办法,固执得很。
凤含微微转过了身,就连眉宇间都多了一分魔气。
如今的凤含,早已不是以前的徒儿了。
金双一时感叹,就怕凤含变得面目全非,也只认了她这个徒儿。
曾经师徒之情,并不是别人能够相比的。
“你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