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凄然的一声,重重击中了凤含的心中,似乎被替换成满满的愧疚。
看来如今他们父子之间始终横着一根长刺,既不能拔掉,又横在两颗心上。
“那张密函是我送过去的。”
凤含冷声道,似乎能够正视着妖君死一般的眸光。
眸子布满的丝血层层浮现出来,如同红了的宝石一样,“你?”
妖君冷哼一声,蓦然转过身来,伸手指着凤含抖擞几下。
只道:“你不应替着他说话,就凭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动声色找到那些证据?笑话,你以为我还是个容易被你蒙骗的君王吗?”
最近半庭新常常去找了凤含,起初妖君有点纳闷,直至那一份密函的出现,就恍然大悟了。
是半庭新利用北横军的兵力,暗中在九北地中寻找证据回来。
就凭这个随便用根手指头,就能掐死的凤含。
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找到了当年的证据?
荒唐!
原本妖君想活生生剥了半庭新的肉皮。
但方才听到夜何出自肺腑之言的话,就算了。
毕竟半庭新曾经也是自已用来保护将月旧的棋子,心中对着他很是愧疚,此事就扯平了。
“我···”
凤含浑身一愣,觉得自已这次还是欠着思虑了。
一下子,让他们看清楚彼此的真面目。
还是有点过于残忍,但比起来,他们联手对付将月旧,还算是仁慈了点。
凤含若没有帮着将月旧谋着一条活路,就会被他们活活弄死了。
妖君原本想在凤含的面前炫耀一番,结果出糗了。
妖君闷闷不乐回去了宴席,只能把心中那一份痛意隐藏起来。
继续跟着宴席中的大妖有说有笑,好像方才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一样。
君王嘛,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纠结这些小事情。
自然能够表情切换到位,君王最不能的就是被情绪所控了。
否则,郁郁寡欢的君王,谈何霸业?
“难受了?”
长咕在一边冷声问道,第一次见到凤含明明所有的目的都到达了,心中却难受不已。
若不是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又怎么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没有。”
凤含不会让自已变得这么犹犹豫豫,但心中的确是有点小伤心。
大抵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是自已一手造成的。
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自疚,兴许就是心善的缘故。
她站在喜庆般的灯笼下,中断了把惭愧的眸光落在妖君的身上。
瞬间觉得宴席上的美酒,始终都会失去一种纯朴的味道。
长咕安慰道:“他们迟早都会知道彼此的真面目,你只不过就是顺手一推,让他们提前知道了。”
四处不断传来一些欢笑声,倒酒响声,还有咀嚼菜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错落有致的琴音回荡在殿中。
似乎只有这个静谧的角落,才是凤含最喜欢的地方。
凤含默不作声!
开始自斟自酌,想把自已灌醉一场。
或许,觉得这样的手段还是卑劣点。
跟夜何等人有何区别,但现实就是这样。
自已没有半点准备,就会被夜何利用这一场酒宴作妖。
他要的不仅仅是妖君之位,更是将月旧的性命。
夜何会在宴席中,安排一些杀手埋伏四周。
而且都是他安插在城军中的将士,让他们在屋檐上埋伏。
等到夜何砸了酒杯后,他们就会出来了。
妖君最忌惮的事情就是被自已亲生的儿子谋杀。
所以就算再疼爱将月旧,也会在一气之下,将对他所有的宠爱改变成反感。
渐渐就不会再打算把妖君之位留给将月旧,而是顺其自然把它留给夜何!
夜何成为妖君,就不会放了将月旧一命。
只有将月旧成为妖君后,所有的兄弟都能活命下来,他不会做出手足残杀之事。
所以有些事情,凤含就显得特别难做。
但也不得不为了将月旧的性命着想。
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凤含放下酒杯的时候,再次给自已斟酌美酒。
而酒水激起层层细细的涟漪,随后就淡了下来后。
就能看到倒映在屋檐下那些穿着城军衣裳的将士,也就是夜何派来的细作。
凤含嘴角上掀起一抹冷意,似乎自已都觉得可怕至极。
“咕咕,你怕吗?”
长咕知道她这么一问,就意味着一场血腥的场面出现了。
比如,那些隐藏在黑暗处的杀手蠢蠢欲动,正在等待着命令了。
“不怕。”
长咕简单回答一句,就举起一杯美酒,喝来暖暖身子。
省得待会儿刀光寒剑,让自已原本温暖的身子,在一瞬间被空中的寒气夺走自已的温度。
长咕那一杯美酒放了下去,眼尾却瞄到夜何高举的酒杯掉落下来。
似乎它砸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原本充满喜庆的宴席,就会变成充满血腥的杀戮地。
淡青色的酒杯一落,似乎碎成千千万万的碎片。
以这样凄然的方式拉开了一场杀戮的序幕,意味着危机来了。
长咕一手按住了她的头,然后搂在自已的怀中。
那些暗箭射了过来,被长凤剑左右舞动着挡了下来。
凤含蓦然间觉得,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有了魅力?
在他的怀中,似乎多了一分自已从未没有过的温暖。
凤含色眯眯望着他,但后一秒就猛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对自已的兄弟有了非分之想?一定是错觉!
长咕温柔附在她微红的耳朵,“别怕。”
谁说的,我何曾会怕过这些刀刀剑剑呢?
凤含一手推开他,伸出手来,那一把长凤剑一分为二。
这个架子哪里就像个需要别人来保护柔柔弱弱的女子?
“保护妖君!”
破意振臂一呼喊道,拿起意双剑一挥。
心中却想反手一剑朝着妖君的方向刺了下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妖君的妖力强大,自已不一定能够刺了下去。
最坏结果,就是自已落得谋杀妖君的罪名。
妖君脸色并没有半点感激,也没有揭穿他。
只是临危不乱坐着,有了破意的保护,就连一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望着他冰冷笔直的背影,妖君的眼中竟然多出一分嫌弃。
大殿中,那些大妖躲了起来。
剩下就是南西军的将士和杀手作战,而其他的妖都退到后面去。
那些千千万万的暗箭,以排山倒海之状射了过来。
夜何布下一个结界,用来挡着这些暗箭。
有些暗箭直接飞了过来结界,与妖君的脸皮擦肩而过,却被他一手抓住了。
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