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宫女的身后,走在偌大的皇宫里,十步一楼,五步一阁,阮画眠心里还是有些遐思的。
皇宫的奢华程度自是非常人可以想象的,虽然这是第二次入宫,可心里不禁还是会为金碧辉煌的宫殿所惊叹。
一队侍卫走过,阮画眠跟在宫女的身后往一旁退了退。
肃穆紧张的氛围,她心里也没有第一次那般平静了。
第一次是不知皇宫深浅,如今第二次却惊觉皇宫庄严肃穆,动辄难以自保。
长乐宫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这里便是皇后所在的宫殿。
阮画眠跟在宫女后面,见到了位于上座的皇后。
“臣女阮画眠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行过礼后,她才抬眼见得面前的皇后。
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是一国之母。面前的女子应当三四十左右,肤色白腻,面容大气,正襟端坐。淡淡扫蛾眉,浅浅抹胭红。
身着一袭大红色长袍,绣着百鸟朝凤图纹,看不大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起身入座吧,今日只是寻常的召见,你以后是容王正妃,以后该称我为王嫂。”
皇后顾氏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一日宫宴上未曾细细端详,如今仔细一瞧,倒发现也没什么长处。相貌平平,不是那种绝色的美人,也不够高挑,身姿也不婀娜。
大抵是性情更温顺,应当是个好相与的。
“那也是以后,这一日未成婚,一日便不作数。皇后娘娘位高权重,贵为六宫之主,身份尊贵,臣女岂敢称呼您为王嫂。”
阮画眠顿觉惶恐,这位于上座的女子不愧是皇后,压迫感极强。
她对于皇后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日的惊鸿宴上,皇后与皇上同坐,她只是在南安皇对她的赏赐上说了一句,便被南安皇打断了。
而皇宫里盛宠并非长久不衰,皇后到底是年岁到了,不如年轻贵妃受宠。
阮画眠其实也挺同情这些女子的,她们将自己的一生交付于深深的宫墙之中,至死也不能获得自由。皇城深宫,她们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将未来交给了那个在皇位上掌控一切的男人。
“尝尝这杯春波茶,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长乐宫的,独一份的,其他地方很难喝到。”
皇后抬手,示意身旁的宫女端了茶。
轻阖着眼,皇后想起了那一日这女子的表演,很新奇,但算不上绝佳。但是却点明了为军队庆功,护佑河山,如今仔细想来,这女子极为聪慧。
也难怪媛儿会嫉妒这样的女子,便生了恶意。
“多谢皇后娘娘恩赏!”
阮画眠犹豫了片刻,接过了茶杯。
这茶水上还漂浮着些许茶叶,茶色澄亮,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轻轻地抿了口茶,阮画眠抬头望向皇后:“不愧是皇后娘娘独一份的荣宠,我今日是天大的福气了。”
这茶还挺好喝的,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
只是她刚才莫名觉得皇后的话挺悲伤的,明明她是在炫耀皇上独一份的荣宠,可是她话里给人的感觉凄凉无比。
“好丫头,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皇后看了一眼,心里却是悲凉的,哪里是荣宠啊,不过是皇上需要来供着她的。
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打量着位于下座的贵女,“听说你近日一直住在容王府上,贴身照料容王,辛苦你这孩子了。”
那容王是个残疾的,还一直病着,这丫头能有福气呢?她刚才的话,只不过是让这丫头安心罢了。
“哪里的事,照顾容王是臣女的职责,不辛苦。”
阮画眠低了低头,这皇后终于要提到正题了吗?她一个大臣的女儿,自然是没有资格同华荣公主置气的。
但是她背后的容王,到底还是个有军队军威的王爷,自然是有法子同华荣公主置气的。
“放着好好的七皇子你不嫁,非要去嫁给容王,自然是得辛苦一番的。”
皇后不禁又生了些感慨。
之前的惊鸿宴上离得远,身子乏力,也没能细细打量这位。如今打量一番,其实才发现这太傅府的四小姐虽然姿色平平,可是极其聪慧。
正如同当年的她一般。
当年的她还没这般光鲜亮丽,只是府上最不起眼的嫡女,因为被嫡姐压一头,没出过风头。
后来得了能人异士相助,一日一日改换容貌,苦练才艺,最终嫁给了当年还不是太子的南安皇。
阮画眠微微怔愣,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捉摸不透了。皇后膝下只有太子和华荣公主,怎么帮着那位七皇子说话。
“男欢女爱的事情,非臣女所能掌控的,七皇子喜欢的是庶姐,便是强扭的瓜也不会甜。”
阮画眠又低着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恼了这位皇后。
容词景跟自己说皇后为人和善,性情淳厚,不会暗地里下手,偶尔会在言语上有些激烈。
这样一看,这还挺对的。
只是目前还没有言语上较为激烈。
“也罢也罢,活了大半辈子,我也该知道女子向来是不能选夫婿的。以男人为天,依附着男子。”
皇后摇了摇头,面露苦色。她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是依附着皇上的,所以才能有皇后的位置。依附着父亲,所以才有家族的支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时辰召你入宫,想必没好好用膳。桃枝,把准备好的糕点拿来。”
皇后抬手吩咐着自己身旁的宫女。
阮画眠一直喝茶掩饰自己心里的忐忑不安,对面的人是皇后,她还是无法放平心态与之交谈。
纵然她眉眼温和,可是雍容华贵的装束无时不刻不在彰显着她是六宫之主。
“可是女子不就是得依附着男子吗?男主外女主内,正如同皇上日理万机操劳政务,皇后娘娘处理六宫之事。男子在外赚钱养家糊口,女子在内相夫教子。”
阮画眠微微抬眼,佯装做十分单纯的样子,说了些违心的话语。
心里面却在吐槽,才不是呢?女主外男主内,也是可以的,就好比女尊国家。更多的是应该平等的,共同处理内外的事物,女子能出去赚钱,男子也能在家带孩子。
“你这孩子,我当你会有不同的想法。凭什么女子就得成为家族的附庸入宫为妃,困在深宫里,日日与那些妃子争来斗去。”
皇后捂着自己的头,顿觉头痛,不禁加大了声音,她与那些妃子斗了二十多年,已经疲倦了。
她厌恶这样的生活,她厌恶每日里必须对皇上笑脸相迎,靠着他的荣宠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