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不用跟着我的。”
阮画眠其实不大喜欢出门的时候有人跟着,尽管她知道那是好意,而非刻意的监视。
这位侍女正是容王府指派的,说是保护她的。
“您是未来王妃,是王府的半个主子,这是属下份内之职。”青烟站在一旁,阻拦着周围微微靠近的人群。
“走这边,我想去这里看看。”
阮画眠昨日看了舆图,今日便准备出门察看适合开医馆的地方,她相中了几个地方,但都需要实地勘探一番。
其实她本来是不大认识路的,但是她相中的那几个地方离得近,又都在容王府的后街上,所以倒是极容易找的。
她从容王府后门出也是方便许多。
阮画眠来到了一没有很多人的街道,但是这群人全都跑向了一个地方,咋咋呼呼的,似乎是要去看热闹。
“听说了吗?那城南富商家的小女儿被人搞大了肚子,现在正要被送去沉塘。”
阮画眠本来是要往反方向去看的,但是突然听到了这一句。
“等等,冒昧问一下,什么沉塘?”
她拦住了正要去看热闹的一位大娘。
“哎,荒唐啊,这城南富商家的那个小女儿与外男厮混,私定了终身,现在怀了身孕,正要被家里人送去沉塘。小小年纪,便干出这种事情,真是造孽啊。”
那大娘捂着自己的心口,颇为痛心。
“能带我过去吗?我想看看。”
阮画眠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沉塘,这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说不准是两条。
很快便到了那富商府外。
那里已然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中间有一个女子正在苦苦挣扎,有几位膀大腰圆的府卫正在押着她。
“爹,女儿真的没有和人厮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大了肚子。你要相信女儿啊,女儿不要被送去沉塘。”
那女子脸上布满泪痕,凄凄惨惨,任谁看了都是极其心痛的。她还在奋力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却也奈何不了那几个彪形大汉。
阮画眠走到了那位富商的面前。
“倘若您女儿与人私通,私通的人便没有罪过吗?您身为一个父亲,你该做的是处置那个做了错事的人,而不是你的女儿。再者说,你女儿确实是怀了身子吗?你请过大夫吗?”
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其实是没用的。
阮画眠那个女子身旁,示意青烟赶走了那几个彪形大汉。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多管闲事了,可是见死不救真的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别怕,没事了啊。”
阮画眠一只手拍着那女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却是探上了那女子的脉搏。
这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这肚子的确是隆起的,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会猜测是怀了身子。但是阮画眠作为一个医者,她只相信自己的诊断。
“宋员外是吧,你可曾给自己的女儿请过大夫?”
将女子护在身后,阮画眠直接质问那个富商,她刚才瞧见了大门牌匾上写着宋府,应当是称呼宋员外。这哪里是怀了身子,分明就是腹部积液。
她不敢想,今日若她没碰到,没有多管闲事,这无辜的女子将被活活溺死。
“这么大的肚子,不是怀了身子,还是什么?难不成是吃多了吗?”
随即传来了一阵哄笑,看热闹的人心里自然是明白,吃多了也不至于吃大肚子。
这话是旁边的另一位妇人说的,她衣着锦绣,应当是是府里的夫人。
“我真的没有,我没有与人厮混,我真的……”
哭得凄惨的女子浑身颤抖着,她还在为自己辩解。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在家里待着,便凭空大了肚子。
“她做出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情,哪里还能让大夫来看笑话,我府上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那富商说得很是直白,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府上的脸面更加重要。
“你以为大了肚子便真的只是怀了身子吗?你瞧你这肚子,浑圆隆起,看着可不比孕妇的肚子小,你又当作何定论?你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宁愿信他人谗言。”
“今日若是你女儿就此被沉塘,你枉为人父。”
句句诛心,句句在理。
众人也开始有所怀疑,难道这女子没有怀胎?可是平白无故大了肚子也不好解释。
“这是腹部积水,腹大如鼓,仿似妇人身怀六甲,四肢纤细如竹。你们在场的诸位有生过孩子的,应当知道怀胎女子的四肢,又怎么可能是如此?”
阮画眠没同这些人解释什么腹部积水,寻常的大夫其实也很难诊断出原因,只是能诊出不是孕脉。
“对啊,我看着确实不像。”
“我肚子这么大的时候,都是我相公扶着我的。”
“……”
一旁的几位妇人给出了回应,她们都生过孩子,自然清楚。起先只是看着这富商家的小女儿腹部隆起,便以为是怀了身子,故而没有注意到。
“那这应该怎么治呢?医仙,求你救救我这女儿。”
那富商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听了这女子的话,有所醒悟,他真的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都是那姨娘献媚谗言,说自己这女儿做了错事不能去请大夫,他真是糊涂啊。
眼前的这女子既然能够知道这些,自然是医者,他必须让她救救自己的女儿。他已经因为这事错怪自己的女儿了,现在不能更加亏欠。
“我可以救人,但是你要好生善待你女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大半辈子浑浑噩噩,衣食无忧,这些都是身后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凡你肯多关心你的女儿,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阮画眠自然是准备救人的,这是医者仁心。但是她向来认为救人不是只救外在的那些病症,而还要救内里的那些伤。这也就是她所在的华国有很多研究心理学的,她感兴趣曾研究过。
但是家族里始终是传承中医,便也涉猎不多。
那富商杵在一旁,愣愣的样子,他都这个年纪还被人在这里说教,是真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