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阮画眠正在考虑该怎么和庶姐解释,毕竟是庶姐的心上人送来的补偿。
刚才一进府,庶姐身边的丫鬟便赶忙过来禀报。
所以现在庶姐也跟了过来。
而且她那爱插一脚的二姐也过来看热闹了,不难猜到必然是一场恶战,很麻烦。
“呦,四妹妹都退了婚,还要去不知羞耻勾搭七皇子,这心思令人叹服。”
阮烟雨准备挽着三妹的手,但是被避开了。心里一沉,这小贱蹄子今日怎么回事,如此反常。但她也没多想,大抵是这妹妹此时要故作清高。
“收着便是了,这既然是常德补偿给你的,那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阮枝枝其实早知这事了。
她所求的并不多,只想要和常德在一起便罢了。她会耍点心机手段,也只是想要个正经的名分。她娘亲是小妾上位的,青楼出身,她自小也被人鄙夷嘲讽,所以现在她不想没名没分的。
既然自己这妹妹退了婚,那便是补偿一些又何妨。
这让阮画眠不由得微微诧异,抱着黑猫的手也因此松了一下,还好那家伙黏得紧,没有掉下去。向周围看了一圈,她本来准备把黑猫给白芷抱着的,又担心浮白认生,便也作罢了。
只是将黑猫放在地上,看着大箱子里的银两,货真价实的,七皇子出手的确阔绰。
看向二姐阮烟雨,沉声:“二姐嘴上积点德,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还有,太傅说过我的院子不可随意进入,二姐若是要忤逆太傅的意思,且随你,我可是提醒过了。”
阮画眠搬出了便宜渣爹,走向了旁边放置的一个大箱子。
里面有很多的药材,举世罕见,比之前太傅送给容王的那箱药材还要珍贵。
这也是阮画眠那日晚上讨要的,有人要当冤大头,她也就狮子大开口了。本以为这些很难在三日里凑齐,但七皇子还是凑到了,一样不差,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你……”
阮烟雨顿时气急败坏地指着对面看着温顺无害的女子,她现在怎么如此稳重,还知道反击,她撞个柱子怎么还变聪明了?
前几日她在这里没惩治到这贱丫头,反而还被她激得和三妹吵起来了。惊鸿宴上,这贱蹄子也不知从那里偷学来的本事,一鸣惊人。她还以为那些只是巧合,可是现下看来并不是。
“二姐姐,四妹妹,不要互相置气了,各自退让一步。姐妹之间要上下一心,如此才能为我太傅府长脸,且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阮枝枝望中间走了一步,作出劝慰两人的样子。
“还是枝枝懂事,你们两个,学着点,尤其是你。”
阮籍的声音在后面跟着响起,看着手里拿着枯草的女儿,还补了句。以为她这几日省心了不少,没想到昨日又干出那般荒唐事,太傅府的脸面都被她给丢没了。
“多谢爹爹夸奖,是爹爹教得好。”
阮枝枝转头,很是乖巧的样子,一番夸奖引得太傅连连点头。
暮春时节的风吹起来格外宜人,拂过树梢,连带着落英纷纷。
全程观摩了自己这庶姐白莲花姿态的阮画眠皱了皱眉,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不得不说,这手段倒是十分高超,不仅仅表现出她与姐妹和睦相处,还完美地塑造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女儿形象。
早上她还以为这三姐本性挺好的,原来是个高段位的绿茶白莲花。
“既然没事了,您三位可以走了,听雨轩暂时不会客。”
阮画眠将箱子盖上了,自在地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这三个人待在这里,空气似乎都变得不清新了。蹲下身子抱起浮白,极其称手。
可惜浮白太乖了,要不然让它上去怼着便宜渣爹挠几下也是好的,如此便可安生一阵子了。
她以前见过的猫可没有这般温顺好看,也不知容王是怎么养猫的,本事真好。阮画眠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日见到的清冷却又不失温柔的翩翩公子,得嘞,大抵这浮白是个看颜值的。那人生得好看,故而浮白愿意黏着。
“这不是容王的黑猫吗?你偷来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回去,若是因此得罪了他,连累了太傅府,我定然打断你的腿。”
阮籍见这不给好脸色的女儿就来气,看着那黑猫更气了。
他也认出了这个黑猫,全皇城这般纯正的黑猫只此一只,容王极其宝贝,有一年还因为这只黑猫的失踪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
民间有传闻说,这黑猫大抵是一只狐狸精变来的,一门心思勾引容王。传闻荒唐至极,向来不可信。
“容王殿下看重我,才托人送来的,我没偷没抢。太傅您若是不信,自己去问便可知晓。”
阮画眠只觉得心寒,在太傅心里,原主是一点份量都没有。他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口笃定是偷来的,动不动便是连累太傅府要打断腿。
他最疼爱的是阮枝枝,也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若是七皇子没有喜欢这位三姐,那么她也将和原主一般一直不被关注。
二姐阮烟雨也是可怜的,因为她现在已然没有利用价值。她是庶出,也没了嫁给皇家的机会,她的婚事就算再如何好也很难给阮籍造势。
阮画眠下意识地看了几眼满是怒气的二姐,还有白莲花三姐,最可怜的莫过于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对于这两位,阮画眠颇为同情,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讨回原主所受的罪。可怜不是一个人犯错的理由,她向来是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忽地起了一阵萧瑟的风,还裹挟着花香。
阮籍被风吹得头痛,将目光看向了对面言辞犀利的女儿,适才听得她话中的太傅二字,见着她面上不遮掩的疏离,只觉得陌生。曾几何时,有个乖巧聪明的幼女给他捶过肩膀,可是后来,她被送往了江阴养病,他再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儿了。
“爹爹,起风了。”
阮枝枝在一旁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小心地提醒着,扮足了自己的乖女儿形象。
阮籍回过神来,这才想来自己所为何事,柔声道:“枝枝,去接圣旨,高公公已出宫门,想来也快了。”
“你们两个,也跟着去。”
前面的那句很是仁慈,后面的那句就稍显暴躁了,这一对比便也显现出了他对几个女儿截然不同的态度。
阮画眠低着头,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鄙夷。
阮籍从县级官员到现在的一朝太傅,有自己的手段和计谋,但也离不开对自己枕边人以及亲生女儿的算计和利用。他的野心不小,过于看重权势地位,迟早有一日会败在他自己的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