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
“我就说你得信我,我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勉强还能保你一命。”
阮画眠靠在墙壁上,并没有因为救了人而松懈半分。其实这人的病症放在华国是极容易诊治的,但是在这里条件有限,治不好拖几个月人便没命了。
当然可能也是夸大了,但是绝对好得很慢。
“谢过阮四姑娘,待日后我回了,待日后我身居高位之时,再来还你这份恩情。”
沈云川还是重新堵住了那个洞口。
此次留在南安倒是有意外的发现,一个医术了得的世家小姐,还是未来的容王妃。倘若她有能力救得了容王,便也是极好的,要不然他便真的失去了世上最好的对手。
他待在这大牢里,也是听一位道长说,他命不该绝,该来此处寻得机缘。
“这恩情,记在容词景头上。”
阮画眠摸着柔软的毛发,这猫的肚子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想来容王府的伙食肯定不错,她也想试试。虽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每日吃着寡淡的菜肴,她觉得这日子没什么盼头。
既然那人愿意将猫送来给她抱着,那这份恩情便是让给他也无妨。
这人能在这样的牢房里,还沾染这般操控性质的病症,以及一只起了茧子的手,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人并非寻常的人,那这恩情她要不起。
“你若是想要皇城的舆图,我可以画一份送给你,虽然我的画技远没有你那未来夫君精湛,但尚可入眼。”
沈云川四年前曾见过那位亲自画的布防图,若不是亲眼见到,还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精巧的布防图。
这几年在南安待着,那一位不经常出府,他也只是偶然间才能进几次容王府,看到了那山水绘卷。
“既然你都说了容王画技高超,那我日后找他便是了。”
阮画眠婉拒了这位的好意。购置地图被抓起来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这人还调侃自己,阮画眠撇了撇嘴。
“也罢也罢。”
良久,才传来了沉重的回应,在黑夜里听得格外悠长。
一夜未眠,阮画眠靠在墙上思考了许多事情。
天色蒙蒙亮时,才听得了隔壁的动静。
阮画眠听得见一群人的脚步声,那人大概是被带走了。昨日治好的,今日便被带走,个中蹊跷阮画眠也想不出来。
不至于是被带走处刑的,就算是要处死那个犯人,也得让他吃一顿饱饭再说。况且从昨日的交谈中,能看出来他心思稳重,精于谋略,应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阮画眠也没问这人为何进了牢房,那是人家的私密事情,她没理由打探。
“浮白啊,清醒一点。”
阮画眠抱着黑猫,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黑猫什么时候会醒。它这良好的睡眠,让人羡慕。
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
有狱卒送来了饭菜,一碗清汤寡水般的粥,里面没几粒米,还有黢黑的咸菜,甚至还散发着恶臭味,看得阮画眠有些恶心,昨日吃进去的那些都要吐出来了。
阮画眠离得远远的,顿时没了待在这里的心情。
“阮三小姐,这真的不是我要将她关在此处的啊,那昨日她也没交代自己的身份,还以为是敌国细作。”
京兆尹现在只觉得头痛,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尊大佛。
不是说阮四小姐是个病秧子吗?这看着出来私买舆图,还能在牢里待得好好的,哪里是个病秧子啊。而且现下过来的是阮三小姐,不是说太傅府上这几位小姐不和,经常大打出手。京兆尹觉得自己这差事越来越难办了,愈发应付不了。
一想到这两人背后的势力,他只觉得自己应该告老还乡。容王与七皇子,这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我这妹妹性子平和,向来与人为善,但也不是可以任你随意欺辱的。”
“下官哪敢啊。”
京兆尹见给自己带路的狱卒还没打开牢门,登时一把夺过了钥匙,赶紧打开牢门。
阮画眠早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便看了过去。心里还有些意外,竟然是自己的这位庶姐,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还有跟在庶姐身后的那位装扮干净利落的女子,正是前几日惊鸿晚宴的女将军苏止婧。阮画眠对她不熟,但是挺有好感的,能成为女将军自然是极其厉害的。
更何况这位才艺双全,能文能武,是真正的才女。
“三姐,你终于过来了。”
阮画眠想了想,觉得自己得演起来姐妹情深的样子。所以她声泪俱下地朝阮枝枝跑了过去,揪着她的衣袖,表示自己在这里受委屈了。
“你看,他们送过来的吃食,就算我真的犯了什么罪,也不应该是这般吃食吧。”
松开一只手指着地上的吃食,还好自己刚才并没有心血来潮给它踢翻。既然自己这便宜庶姐过来了,那就正好浅浅利用一番。
“顾大人,你这位置坐得舒坦,克扣牢狱伙食,这要是被七皇子知道了,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阮枝枝厉声道。
跟在七皇子身边这几年,她虽扮柔弱,但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好歹也是府里的正经小姐,代表太傅府颜面。
虽然不知道这妹妹为何揪着自己的袖子,故意说这些话,但是顺势而为她还是会的。
阮枝枝见京兆尹未作声,沉声道:“大人且好自为之,我们走。”
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大人,这……”
待她们走远后,跟在旁边的狱卒这才问询。看着大人受气的样子,他心下疑惑,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身份到底何等尊贵。
“别声张,明日把牢房里的伙食改善一下,罢了,今日就改善。”
京兆尹将一旁的破碗踢向了角落。
他手下人贪墨这些伙食银钱,他是知道的,也默许他们克扣牢房伙食,只要没闹出人命就行。
但是今日被人指出了脸上多少也不太光彩。
他这官职算是到头了,告老回乡,找个院落颐养天年,从此不问世俗事。改善伙食也算是为官生涯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了,他这一生为官也算清廉,只是晚年颇为糊涂。
他今年不过四十又二,却已是满头华发,行事也越发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