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并不舒服,生了许多闷臭,甚至还有许多罪犯的叫嚣,很嘈杂。
阮画眠跟在官差的身后,直接进入了牢房,也没有审问之类的,这倒也轻松。她还想着若是官差动用刑罚的话,她会不会屈打成招。
好在牢房里的床上还是较为干净的。
阮画眠近距离看了几眼,放弃了坐在床上,这要是沾染了细菌那就得不偿失。
也没有板凳可以坐着,坐地上阮画眠是不乐意的。
“狱卒大哥,能给一个干净的座椅吗?”
阮画眠看着走过的狱卒,这里好歹是京兆尹的大牢,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那狱卒都没搭理她。
“安静安静,你们几个找死呢?”
狱卒向更深处走了过去,那里面还有正在作乱的牢犯。
“坐着吧,死不了人的。”
隔壁牢房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很干净,与这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
阮画眠判断出来是左边的牢房,但是隔着墙,见不到人。这声音倒是传得挺清楚的,颇为奇怪。
“您是?”
阮画眠靠近了那堵墙,小心翼翼地问询那人的身份,离得近些想着声音可以传得更加清楚。
“姑娘不用管咳……咳咳我是谁?”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重重地咳了几下。
“生病了?受伤了?”
阮画眠能听得出来,那人声音都不利索了。扣着墙,阮画眠在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通。角落里有一堆杂草,阮画眠强忍着难闻的气息,扒拉出那一块地方。
果然,那里有个挺大的洞,能塞一个头进去。
“把手伸过来,我想看看。”
阮画眠是医者,自然是愿意救人的。她靠坐在墙角,将手伸去了那个洞。山不来就她,她便就山去,总归不是没有办法。
“徒劳的,不用看了。”
沈云川看着对面伸过来的还算白净的手,愣了愣,眼底一片清明,这对面的姑娘挺热心的,但不过也只是徒劳罢了。沈云川并没有过多打量这一只手,因为前几日也是这样的手给他治病,还是治不了。
这个洞便是那人凿的,说是给他治病。
“不看看我怎么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万一我是上天派来救你的神仙呢?”
阮画眠调侃了一句,收回了自己的手。
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上沾染了灰尘,给人看病也不大合适。
待手勉强干净之后,这才伸过了那个洞。
这洞太矮了,她也不想趴着去看,要不然把头伸过去也是可以的。
“还在嘛?”
阮画眠久久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难道他是昏倒了?
“把手伸回去。”
那人还在,语气很是沉重,阮画眠也很听话地把手伸了回去。然而,看着被堵住的洞口,阮画眠哭笑不得,那人竟然将这个洞口给堵住了,算了她还是先不管这闲事了。
“世子请,那姑娘就被关在那里。”
前面传来了狱卒的声音,阮画眠将杂草踢回了角落,靠着离栏杆近的地方站着。
无论是谁过来,她都不能让人起疑。要不然这个洞被发现了,到时候也没办法救治那人。既然老天让她待在了这里,还发现了那人的病,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机缘,有的时候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不知姑娘身份,是我们得罪了,还请姑娘恕罪。”
那狱卒打开了牢门,很恭敬的样子,身后还跟着衣着不凡的男子。
阮画眠看到来人之后倒是颇为惊讶,来得这么快,她被关进来也才不到一个时辰,前脚刚进来后脚就有人跟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那人正是敬北王世子,她穿过来那一日给她递刀的人,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大意了,早知那一日宁愿膈应一点向便宜未婚夫借刀了。
“我哪里有什么身份呢?”
阮画眠自嘲了一句。
转过身看向了那个眼角有一道疤的男子,剑眉星目,如刀刻般的面庞。穿着月白色的衣着掩去了自己身上的骇人气息,但还是有几分让人惧怕。
“阮四小姐,你可以出去了,以后切记不可私买舆图。”
苏明渊打量着对面神色黯然的女子,她穿着烟青色的衣裳,比起那一日红衣凄惨倒是好了很多。那一日的大气潇洒,也不复存在,似乎还是往日里那个懦弱的病秧子。
倒是有本事的,苏明渊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不用了,这牢里待着挺好的,等京兆尹大人核实身份再让我离开也好。”
阮画眠皱着眉,心想这人的目的原来是这个,还不忘挖苦她一句。可惜她阮画眠不想承这人的恩情,那一日的举手之劳在晚宴上便已经还清了。她后来去敬的那杯茶便已是鸣谢了,其他牵扯到利益的也就不相干了。
更何况这么早离开,隔壁的人便没法救治了。
“这牢里倒是挺热闹。”
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以及利落的脚步声。
阮画眠看着出现在外面的清鹤公子,皱着眉,不知这人所来是因为何事,但他怀里抱着的黑猫倒是不错。
待在那人的怀里,看起来软软的样子。
“抱着吧。”
清鹤揪着手上的猫,递给了那一位。这浮白心思可真是一点也不清白,在路上就十分亢奋,刚才还恨不得跳过去。要不是揪着它的毛发,这浮白早跑了,这缺心眼的家伙。
“多谢清鹤公子。”
“四年不见,清鹤公子倒是不同往日,更加丰神俊朗了,不知来次所为何事?”
阮画眠的话淹没在了苏明渊的话里。
“明知故问,小世子本事见长,境外苦寒之地,你若是想流连一番也不是不可。”
清鹤看着阮四姑娘,始终没想明白这人怎么干了这么蠢的事情,按这两次的交谈来看,她是少有的聪明人。能独善其身,将自己置身事外,皇城里也没有几个这般聪明的人,今日却干了这桩糊涂事。
刚才是候府世子来禀报的,很显然是要利用这个契机。
容王府早就牵扯了多方利益,牵一发势必动全身。
然而对面的人还是只顾着玩弄怀里的黑猫,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明渊便告退了。”
苏明渊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从境外回来,自然是不乐意回去的,所以只能压下心里的愤懑,忍一时风平浪静。今日这个病秧子若是出了牢房,他容词景必然要承这个恩情。
不可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