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十二年,九月深秋之际,帝都秦城百里之外,依山傍水建于名山半腰的温泉别宫,隐匿于漫山遍野红得如云似霞的枫林之中。
温泉别宫玉泉殿内,秦懿承迈着轻巧的步子进得内室之中,瞥见那抹临坐窗前的倩影,几步上前欲将人揽入怀中,又是为着其怀抱的小人止步再刻意压低了声音。
“睡着了?”
“嗯,好不容易给哄睡着了!”
王灼儿就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阵嘀咕,垂眸打量起怀中这个粉嫩讨喜的小女娃,心谙才不过一岁多却是活泼过头显着费人精力,禁不住再感叹道。
“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越发的调皮难哄了!”
秦懿承因着王灼儿的轻声“怨怼”,打量起她怀抱的女儿秦元意,对上小人儿神似自己的一张小脸,笑得几分得意。他自是不会在这时候承认孩子过于活泼的性格像极了幼时的自己,赶忙招呼过一旁的乳娘将孩子给抱了下去。
“刚刚宫里派人来传旨说秦城临近的商州近来有山匪作乱,命我明日出发去到商州剿匪平乱!”
王灼儿可不觉得如此突然的一道让秦懿承去商州剿匪的旨意是欲他建功立业,当即回转过身对上了面前显着风清云淡的人,颇觉不安的道出了声。
“朝里那么多可堪任用的武将,陛下怎就派殿下你去剿匪,还这么的突然!”
秦懿承眉眼含笑看向了王灼儿,伸手捋起了她鬓边些许凌乱的发丝,联系起近来秦城传来的消息,不觉意外的道出了声。
“我们在温泉别宫已经呆了一年多了,这道圣旨来的一点也不突然。如今朝中的局势已为毓王掌控了大半,加之前些日子父皇的病又加重了。自是按捺不住想动我这个一直在外的太子了!”
“如此,商州那边怕不单纯的剿匪,可若殿下你不去,又会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王灼儿只道毓王打得一手好算盘,横竖都挖好了坑在等秦懿承往下跳。她在原就不安的基础上更多了担心,害怕起秦懿承此行会遭受坎坷。
“放心,为夫自有防备,断不会中他们的圈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去商州,怎么也得十来日方回。这些时日少了夫人在身侧,为夫定是孤枕难眠了,故而今夜…”
原颦蹙着眉头的王灼儿对上秦懿承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知他是不欲自己担心方才如此,心中又是生出了难舍难分的情绪也不扭捏,当即双手环住了面前之人的脖颈。
“殿下,现下不也气氛正好!”
王灼儿话音落罢,一个吻随即落了秦懿承唇畔,刻意的撩拨自是引得了某人更为热烈的回应。
轩窗之前紧紧相拥的两人,耳鬓厮磨至意乱情迷,几度沉沦难消离愁,更是陷于了无尽的痴缠,黯然了窗外那秋日红艳的枫叶盛景。
直至三更已过,寝殿之中几许烛火摇曳显出床榻之上两个昏暗模糊的身影。
王灼儿大半个人紧紧贴在秦懿承坚实的胸怀之中,听任其粗糙的指腹在自己赤裸的肩背肆意游走,带着一贯轻柔的腔调打破了持续多时的静谧。
“我想羲儿了,算起来都两年多再未曾见过他一面。甚至元意已学会叫哥哥了,却是连哥哥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秦懿承自是知道王灼儿没有一日不是在念着担心着秦元羲的,也就猜到她因着自己将去商州剿匪一事窥知了目前朝中的局势,愈加的担心起独在宫中的孩子。
“灼儿,为夫向你保证再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团聚了。不要担心也不难过,好吗?”
秦懿承的轻言软语带着无比的坚定,一个翻身再将王灼儿压于了身下,带着安慰的吻落在了她一双含泪的眼睛上,再又道出了自己用心。
“羲儿是我们的长子,注定了要早早学会独当一面的。现今朝堂局势或有动荡,但他跟在父皇身边还是很安全的,同样能学到很多的东西。待到日后尘埃落定,他就未必能学到现今这些了!所以再忍耐一阵子,日后,我们一家就再也不分开了!”
王灼儿很是清楚秦懿承对于儿子的期望,也就明白了他这番话的意思。她又是就着秦懿承所谓的尘埃落定听出了别的意思,心中再于此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殿下,你是不是…”
诚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秦懿承可不真是呆在温泉别宫“养病”的,他对上王灼儿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温柔的语气多出了不常有的认真。
“今夜过后,势必会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我已在别宫安排好了人手保护你们母女的安全,明日亦有故人前来伴你,直到我回来…”
“故人,可是叶子?”
“哼,时至今日你竟还念着你那个没良心的小侍女!”
秦懿承听王灼儿提及起叶子这个冷脸的侍女,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他一想到自己当年在勤政殿外假意跪了五日后回到府中听得的第一件事就是王灼儿这个侍女偷了大量的金银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都觉得气愤。
若非那时他为了防范景徽帝同样急着找王灼儿的下落,断不会就此放过这个卷款私逃还本为皇帝暗卫的奴婢。
“殿下,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心上呢!要知,叶子本为皇帝暗卫,只是偷了些金子银子跑掉了,并未干其他坏事,论起来不也算是幸事了!”
“间谍细作若是放在军中当被处以极刑才是!”
秦懿承又是一阵愤懑,这话说完回味起王灼儿不以为意的语气,再想到王灼儿最初知道叶子卷钱跑路的事也是透着淡定,免不得再多问了一句。
“以往,你待那个叶子贯是亲厚,知她携款私逃就不生气?”
王灼儿迎合上秦懿承多了些许探询的目光,眨巴了几下眼睛又再看向了秦懿承回应道。
“我是生气却没殿下你这般激动,随着时间愈久更加觉得没什么了。反倒是殿下,你一提到叶子都是这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一个小侍女,竟惹得堂堂的太子殿下如此失态,你敢说对她没有别的心思?哼,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又开始吃这些有的没的飞醋了,如此良宵不提这些旁的事了!”
秦懿承对上王灼儿那副妒忌的小模样不自觉的咧开嘴笑了,安抚似的在她的额间吻了又吻,恢复了之前的认真道。
“灼儿,乖乖等我回来!”
“嗯,好!”
王灼儿一个好字出口,顿觉铺天盖地的吻落在了自己脖颈间。她因着怕痒些微动了动,却使得贯是贪欢不知足的秦懿承似得莫大的鼓舞,再次将她拉入欲海沉沦以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