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你尽快脱身。——martell]
盯紧这条冷漠意味几乎要溢出手机屏幕的短讯,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犯人在警方重重保护下仍旧轻描淡写的成功杀害了着名政治家,而且死得人还不止一个!这桩注定短时间内无法缉拿凶手归案的命案必定会在接下来一阵子随着媒体的报道轰动全国,连带着警方的公信力也会下降一大截!
可恶!!!
警方现场勘验后基础判断两名死者都死于毒杀,和黑暗中被人趁乱扎进毒针后率先倒地悄无声息死去的谷椿先生不同,大林繁间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嘴里也没有异味,不去解剖实在是无法判断出其所中何毒。
很快,又传来门口保安被人打昏的消息,显然凶手极有可能已经逃出生天了。
在场不论是普通警察还是直到此刻都还在隐藏身份的公安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目狰狞起来,被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令降谷零多加注意的是那名鸢眸鸢发的绷带男子——太宰治。
他和martell相识,今天的案子会有此人插手吗?
既然存在顾虑,降谷零便给风见发去了讯息令其试探。
公安成员并不是招摇过市的部门,其成员大多隐藏在普通刑警之中,含有一层伪装。平日里和你其乐融融侃大山的刑警同事,很可能转身就去执行公安上层发布的机密任务。
因此风见裕也就利用了这一点混进了盘查人员的刑警队五中,拎着本子靠近鸢眸青年开始做笔录。
“您的名字是?”
身形修长纤瘦疑似病弱的男子十分配合:“太宰治。”
“职业是?”
太宰治温和笑了笑:“是一家侦探事务所的普通调查员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话时他眼珠轻转,与隐在客人中的降谷零对视一眼。
降谷零微笑着朝他颔首,脸上不见丝毫心虚。
“那这次前来宴会的理由是?”
“哦呀——”太宰治惊讶极了,张大眼睛捂住嘴巴,做作得令人吐槽欲猛然飙升,“我可是受你们警方的邀请才前来这次宴会的哦~这位刑警先生不清楚吗?”
风见裕也总觉得他特意咬重了“刑警”二字,仿佛自己的公安身份和前来试探的想法都在这一瞬间,被眼前笑眯眯的无害男子给轻易看透了。
“总觉得刑警先生你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鸢眸弯弯,太宰治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啦,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那边的人哦~”
风见裕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向另一边的警部,完全没与察觉到某人的手趁机灵巧探入自己的腰后西装的内侧衣角,十分熟练的摸出某个圆形贴片窃听器,动作自然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站位和风见裕也有所重合,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被风见本人遮挡,就连对面的降谷零都没能看出异样。
警部先生受到注视,歪头望过来的时候立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作为明面上的上司,他清楚风见裕也的公安身份,连忙走近向他暗自介绍太宰治的身份:“哦风见啊,这位太宰先生是自己人,自己人。上头听说横滨那边有名的武装侦探社最近几天来访东京处理要事,就跟他们社长打了个招呼,把太宰君要过来协助保护大林先生的……”
虽然说被保护对象现如今尸体都凉透了。
作为现场的负责人,警部说到这里时忍不住联想到之后的仕途,一时间脸色相当难看,匆忙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继续忙碌着追查凶手的安排。
“就是这样。”太宰治耸肩,笑道:“刑警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武装侦探社。”风见裕也扶了扶眼镜,“是最近才映入眼帘,活跃度却相当高的组织啊。”
太宰治眨巴眼睛:“嘛,其实侦探社一直都是这样的哦,只不过是横滨的政府特意管控了消息,这点刑警大人是理解的吧?”
最近横滨发生了某种巨变,城市居民躁动不安陷入混乱,一直隐瞒真相的横滨政府不得不向东京汇报情况。与此同时,随着现实世界的一些变化,异能者的存在也无法再被遮掩,从传说化为了现实。——当然,这都是公安内部才能得知的消息,对外,许多普通人依然不清楚这个魔幻世界的真相。
根据情报,武装侦探社在横滨的地位较高,属于官方政府承认的武装组织,且在横滨这次混乱中冲在第一线解决危机,堪称居功甚伟。
按照立场而言,确实算是自己人。虽然对方的活跃地点位于横滨。
风见裕也收集到足够的情报,礼貌告辞假装继续去给下一位客人做笔录,实则背过身就开始给降谷零发消息。
“是我们这边主动给人家发去的邀请啊。”降谷零揉揉眉心。
也就是说,太宰治出现在这次纯属巧合,和组织的任务无关。
也是,武装侦探社毕竟和官方经常有合作,应该不会做出助纣为虐这种事。
现场能拿到的消息不多,降谷零在自己被问询完后便找理由脱身离开——距离martell让他撤退的消息发来,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金发青年走出米花皇冠酒店的大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雪花,入眼所及是行人寥寥,略显清冷的街道。他隐隐有些发冷,向来高速运转运筹帷幄的大脑忽感几分疲倦。
他想他是会累的。
从前情绪倦怠徘徊低谷时,因为卧底的需要,他不能联系从前的好友,但是还有在组织内意外重逢、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依靠,在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
不需要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要在心灰意冷时看到对方那张熟悉的脸,想到还有一个挚友与自己同在,降谷零就可以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振作精神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中战斗下去。
可是现在,连那个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在了啊。
飘零白雪之中,金发青年沉默着伫立半晌,最终挑了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脚步轻缓沉稳的踏足其中。
然而很快连这份沉稳都没办法保持下去了。
“唔!”
金发青年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布料,极为痛苦般弯腰躬身,很快便再也坚持不住,另一只手扶着巷子被风雪打湿的石砖墙渐渐滑落,单膝跪倒在地,呼吸急促脸色惨白。
浑身骤然冒出的生理性冷汗打透一层衬衫,霎时被一阵寒风席卷,使得他猝不及防狠狠打了个冷战。
眼前发黑晕眩,胸口再大的起伏也抽取不到充足的氧气,前胸后背剧烈发作的痛感以及模糊视线中止不住颤抖抽搐的手指。
心跳趋于极缓,即将罢工!
怎么可能,这症状是——
“心-脏-麻-痹。”
突然在降谷零耳边炸响的嗓音冰冷而玩味,其中满溢的杀意甚至胜过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