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肩膀手臂用力时间长了,酸疼酸疼的;腰也因为老是一个姿势往前倾着,时间长了,几乎直不起腰来。
花酿已经累得不行了,偏偏这时候刚好洗到刘小磊的床单被罩,家里一个人一年到头就是那一床棉被,被里、褥里差不多都是白粗布的,极不耐脏,刘小磊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天天在土里跑、泥里蹬的,一年下来,白色的被里,尤其是被头被蹭得几乎黑得起油亮了。
从被单上搓洗下来的黑水顺着河水往下流,坐在花酿下游的妇人看见了,打趣道:“哎哟,下面的可注意着些啊,小妟妈妈在上面放毒呢,你们看看这水黑的。”
“让大家见笑了,这小男孩的床单被罩被造的实在不成样子,这黑水是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别说你们看着恶心,我洗着更是难受啊,就差吐出来了。”
“哎哟,你可憋着些,我们大家伙可不想知道你家早上吃了什么菜色。”
“就是,不过男孩子确实能造,同样的床单被罩,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要比他们的干净许多。”
“可不是嘛,男孩子皮实。”
“话说回来,还好咱们村这河还算宽,水流也大,不然你们说每年这年尾,这么多人要洗床单被罩的,可怎么洗的开啊。”
“那可不咋滴,我听村里老人说,村东头刘三婶就是看着这条河才嫁过来的,也不知道真假。”
“这事是真的,刘三婶娘家住在山头上,她们那边方圆几个村吃水都很困难,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这么说,从她们村子里嫁过来的那几个新媳妇,都是看着这条河才嫁过来的了?”
“哈哈哈哈,那你得改天问问她们去,她们是看上了什么嫁过来的,我可说不准。”
“她们为什么嫁过来你说不准,那你倒是说说,你当初是看上了什么才选择嫁过来的?”
“我嫁过来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看中了人呗。”
“哦哟,不得了啊,你家男人当时是使出了什么手段,才将你迷得三魂丢了五魄的?”
“你们这些碎嘴婆娘,烦人得很,你别光问我啊,你怎么不说说你跟你家男人的事。”
“我跟我家男人有什么好说的,我嫁过来之前都没见过他人,成亲的时候,我人都已经到他家了,他都不知道我是他媳妇,还开口问他妈,这女人是来干什么的?”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还有这一出呢?”
“我骗你们干什么?”
“这事说好笑也好笑,说正常也正常,咱们嫁人那会,没见过对方的人多得是,记得我姐定亲那会,我姐夫都来到我家了,我姐愣是没出现,她跟着村里的小姐妹跑出去跟隔壁村的小伙子对山歌,一直到定亲仪式结束,她都没回来。”
“这种事情我也见过,记得我村里有个小姐妹成亲那会,新郎官带着伴郎到她家来接亲,人来到门口了,大家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新郎官,跑去问新娘,结果新娘也不知道,看着伴郎长得比较壮实,大家一致认为那是新郎官,拉着他忙前忙后的,硬是将真正的新郎撂在了一边。”
“哈哈哈哈,还有这种事。”
......
都说河边洗衣服的地方是农村的新闻联播转播站,花酿今天亲身体验了一番,的确如此,因为在这里你可以听到村里最新的、最久的八卦事,可以听到来自家家户户的家常琐事,有的人在这里声名鹊起,有的人在这里身败名裂,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从这里蔓延。
空气弥漫着洗衣粉的味道,花酿努力地搓洗着床单被罩,听着旁边妇人们讲述着各种村里村外的八卦消息,让原本很累的活儿也轻松了一些。
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听着大家的八卦消息,一大背篓床单被罩不知不觉就洗完了,花酿将最后一个床单拿到河边的树丛间晾起来。
这时候小河边石头上、树丛间晾满了各种颜色的床单被罩、衣服鞋袜,晾满着的衣被在风中飘摇着,搭配上石头缝里刚长出来的一些黄色小花和绿色小草的衬托,放眼望去,像一面大大的被子铺盖在大地之上。
查看了一下之前晾晒的床单被罩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花酿回到河里,将大背篓也清洗好放到一边晾晒着,走到上游顺便洗了个头发。
这时候,洗衣服用洗衣粉,洗头发也是用洗衣粉,洗衣粉泡沫多,去污能力强,大家都用洗衣粉洗头,花酿也入乡随俗,她用洗衣粉洗头发不是因为洗衣粉好用,而是因为只有这种便宜的清洁用品可以用,至于洗衣粉伤头发,那时候没有人质疑过。
花酿倒是知道洗衣粉多多少少会伤害头皮,但当前的情况,容不得她考虑那么多,保持干净是第一要务,至于柔顺不柔顺,光亮不光亮的,暂时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以内。
洗完了头发,将头发晾了个半干,花酿就将晾晒在树丛间的床单被罩都收了起来,没干透的装到背篓最下边,干透了的放到上面,收拾了一番就回家了。
回到家,将那些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床单被罩拿出来晾晒在院子里,那些晾晒干了的就放在一边,等着将晾晒着的棉花胎抱下来之后缝到一起去。
花酿把棉花胎薄厚不均的地方用新弹的棉花细细填补均匀,再将浆洗干净的洁白的被面、被里、棉花胎放在凉席上一层一层铺展开,将四个角抻得平平贴贴的,用粗针穿粗线,然后俯下身开始飞针走线,手工一针一针将被面、被里、棉花胎缝合。
下午的太阳照射在院子里,把院子里重重叠叠的树影拉得长长的,花酿就半跪在这大片的树影里,一针一线地缝啊缝,缝啊缝,终于把第一床被子缝好了。
花酿将缝好的被子抱到公公婆婆的房间,回到院子里正准备缝第二床的时候,已经半天不见人影的刘小妟和刘小磊跑回家来了,刘小磊在前面跑着,用铁条推着铁环在滚,刘小妟走在后面,手里捧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