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市区西郊的一处的院落,灰扑扑的院墙,不起眼的三层小楼,乍一看再普通不过。
门边挂着白底黑字的木牌“豫省生命科学研究院”,看大门的是个小老头,蹒跚着脚步,慢慢地扫院子里的积雪。
进出院子的,大都是些身穿工装的男男女女。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个普通的科研单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特殊部门的所在。
一间颇为宽敞的办公室里,王红手里捧着一杯红糖水,站在窗口,向窗外的一棵梧桐上望去。
那上面有一只正在梳理羽毛的乌鸦。
王红并不是那种闲得会去看蚂蚁上树的人。
她给刘昱催眠,正赶到关键的时候,被一声乌鸦的呱噪喝破了。
她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催眠术需要施法人发出一定的频率,引起被催眠者的心灵共振,再通过暗示的语言,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个频率有一定的规律,不能被打断。否则,被催眠人的意识瞬间就能逃出控制,想再次催眠,就极其困难了。
最主要的,施法者还会因此受到反噬,即使是轻微的反噬,也得休息调养个十天半月的,严重者会精神错乱甚至成为白痴。
她猜疑,破坏了自己催眠术的,会不会是眼前的这只乌鸦呢?
“嘀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小红吗?咋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听筒里传来师傅纪天荣洪亮的声音。
“师傅,人家啥时候忘记您了?还不是您整天居无定所,找也找不到您吗?这不,好不容易才问到您的传呼号。”王红觉得委屈,鼻子酸酸的。
“哈哈,那也不怪我啊,我老人家孤家寡人一辈子,再不四处跑跑,还有啥意思?”
“师傅,您老人家想找老伴了?这就对了,哎,师傅,我阿姨可是一直没有再嫁人,她一直都念叨着您的好呢。”听纪天荣这样一说,王红还以为这倔老头心里活泛了呢。
大运动结束以后,作为副县长的王红爸爸就被清理出干部队伍,郁闷成疾,不久就撒手人寰。
王红的后妈和王红也受到了波及,幸好有纪天荣的照应,这才保住了家业和住房。
王红的后妈一直对纪天荣颇有好感,就向纪天荣表达了心意,愿意照顾他以后的生活。奈何纪天荣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你个老东西,花花肠子还不少啊,这是打算再娶一个呢?”
王红一怔,师傅怎么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还说“再娶一个”,难道师傅结婚了?不可能啊。
听筒里又传来师傅“哎呦哎呦”的声音,“别揪我耳朵啊,又不是我有这想法。”
“我比窦娥还冤。快别闹了,让孩子笑话。这孩子急着找我,肯定有啥事呢。”
“小红,有事没有啊,要是没有事,我就挂电话了啊。”纪天荣的语气中透露出随时都要挂电话的意思。
“师傅,我想找您老人家确认个事情。”虽然王红对师傅身边的女人很好奇,但现在只能先放下,正事要紧。
“说吧。”那边也停止了闹腾。
“请您告诉我,刘运动到底死了没有?”王红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心里轻松了很多。
电话那端出奇的寂静,半晌,才传来师傅的声音:“小红,你怎么问起这样的话题?”
“我奉密令审讯一个年轻人,催眠了他。他竟然说咱们颍州的家乡话,还说他母亲在河边喊他‘运动,快回家吃饭’,他所描绘的情景,分别就是咱们的家乡,我怀疑他就是刘运动。”
听筒里又没有了声音,王红知道,那是师傅在思考,也就没有催促。
“小红,有些话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我这就动身回去。不管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刘运动,你都当作是他,去保护他。不要再尝试给他催眠,对他,对你都不好,明白吗?”纪天荣沉吟了一会,语气凝重地说道。
“好的,师傅。”王红等纪天荣挂了电话,这才放下话筒,将杯子里的红糖水一饮而尽。
门被轻轻地叩响,王红喊了声:“进来。”
一个年轻科员带着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王组长,这是省宗协肖文品会长和省玄学会会长金益声。”年轻的科员介绍道。
“二位老先生请坐。”王红不知道对方来意,客气地招呼道。
肖文品和金益声对视了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王组长,我们是奉上级的密令,来接刘昱出去的。”
说完,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信函,递给了王红。
“好,好,一切都是误会,经过我们的调查,刘昱的确是个好青年。”王红刚刚还在发愁怎样想个办法把刘昱放出去,现在是正瞌睡有人递上来枕头,自然是满口答应。
毕竟放人这事是需要有讲究的,平白无故地把人家抓来,要放出去就得有个说法,刚才的说辞,可算是体制内流行的套话。
王红立即拨打了内线电话,让他们把刘昱请到办公室来。
没有多久,刘昱睡意惺忪地跟着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不过手上却没有了铐子。
刘昱从催眠中清醒之后,当即就认出了王红。他心里很激动,就是这个女人唤回了自己的记忆,而她还是小时候一直照顾自己的漂亮姐姐。
在少年刘昱的眼里,这位姐姐长得和嫂子方月华一样漂亮,那时候还曾经大胆地跟她说,长大了一定要娶红姐姐这样漂亮的女人。
“刘昱,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看见刘昱身体并无受伤的迹象,金益声略微松了口气,关心地问道。
“没有,怎么会为难我呢,这位姐姐很喜欢我的。”刘昱此时并不能与王红相认,痞痞地笑道:“姐姐,有空我请你吃饭哦。”
王红俏脸腾地一红,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小弟弟,你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是我的传呼号,记得要跟我联系哦。”刘昱飞速地在信笺上写下了一串数字,便跟着肖文品和金益声离开了小院。
王红深深凝视刘昱他们消失的背影,想着刚才和师傅通的电话,也没能让她确定这个刘昱会否就是刘运动,
记得第一次给那臭小子催眠,便着了他的道,害得自己搂着他睡觉。
也正是那次,她的春心萌发了,有好几次梦到和人结婚,自己蒙着红盖头,掀开盖头的人却是刘昱。
在王红二十岁那年,父亲就已经明显失势,为了东山再起,逼迫她嫁给了一位掌握实权的官二代。但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半年,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近十年来,她孤枕难眠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刘运动,默默地祈求上苍,让刘运动在另一个世界里少些磨难。
看着信笺上龙风飞舞的字体,王红不禁思绪万千。
临时支起的桌子上,那台古怪的仪器再也没有亮起红光。洪斌两只大手搓个不停,不时地从对讲机里传来反馈的信息。
小岛的四面八方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打死几只野鸭子外,啥也没有发现。
小弟们垂头丧气地回到洪斌身边,等候下一步命令。
“收拾一下,我们上直升机。”洪斌命令道。
小弟们一听,乐坏了,争先恐后地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旋转,地面上的芦苇被强大的气流吹得成片歪斜倒伏。
在机舱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洪斌掏出一张符箓,扔了下去。
“啊,头儿,你疯了啊,这会引起大火灾的。”
“机长,快升空,越快越好。”
小弟们认识洪斌扔的符箓,那是火德星符,这个芦苇荡恐怕要烧成一片废墟了。
机长并不知道洪斌扔了火德星符,即便知道,他也不会相信一张纸能有什么威力,但还是听话地将飞机迅速攀升。
地面上传来一声炸响,地面上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刹那间,就烧得天地一片红。
机长吃惊地望着下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认为刚才扔下的就是汽油弹。
“大师兄,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我擦,幸亏是在飞机上,要不然真会挂了。”
“多什么嘴?我会害你们吗?都给我闭嘴。”洪斌一声大喝,吓得小弟们连忙噤声,换成在心里腹诽。
“机长,飞机停止攀升,我们就在这里盘旋,我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洪斌又命令道。
“是。”机长今天被这些人刷新了三观,想着回去以后又能跟同事们白话白话今晚的神奇遭遇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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