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回头一看,身后有几位道士,为首的是中岳大侠赵静通,左边的是曾经与自己误入濯龙园密境的潘弥望,右边是中岳庙的首席大弟子魏宁,以及二弟子潘诞。皇家虽然以太后崇佛为代表,不过年轻一带的亲王、公伯也有不少信道的,赵静通毕竟是昭玄寺的都维那,自然也在恭请之列,同时他也是小皇帝和开国公元子攸的幕僚,此刻元子攸也在旁边。
潘弥望已经暗中被赵静通告知在崇虚寺的那夜进入濯龙园密境的故事,赵静通当然是由慧育大师告诉的,因此潘弥望很想找孙云感谢一番并且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下梦境的过程。而今天这种场合,赵静通不适合出面调停,潘弥望看见孙云窘迫自然由他出面解围。
现在的潘弥望已经达到四重境界,四重与三重相比简直天地之隔,三重以下的前中后期,虽然境界有深浅,不过在外在表现上个阶段没有绝对的区别,比如武士比武中,不见得后期的一定获胜,前期中期的一定失败,偶然性还是很大的。而四重高手与三重任何人相比,差距一下拉大,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因此潘弥望完全与昨日脱胎换骨迥然不同。
尤其因为他岁数也不算小,在三重后期隐忍多年,进入四重之后迅速稳固,所以此刻他信心满满、面带微笑,举手投足已经完全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当然即便京城之中,不乏五重六重的侠客,甚至七至九重的剑客,毕竟这些人太少,而且也不怎么露面。
元修就是比较喜好道家武功的人,他见潘弥望站出来,尤其见他飘然若仙,岁数已经而立之年以上,不禁矮了半截,问道:“请问仙长,您是哪位?”
潘弥望说:“贫道城南崇虚寺知客潘弥望。”
元修道:“原来是潘道长,晚辈失敬,不过道长,晚辈自幼喜好武功,就愿意和高手过招学习,今天若是您有什么教我的,我便舍了与孙云学兄的切磋。”
潘弥望看看师叔赵静通,赵大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于是他说道:“也好,你手上正好有个杯子,你把他盛满,托在手上。”元修不知道潘道长要干什么,便听了他的话,把杯子倒满酒。潘弥望看看距离,让他稍微往院子花圃的地方挪一挪,然后说道:“把手托平,拖稳。”说完,他开始运功聚气凝力,气行至掌心劳宫之后,猛地一翻腕子,掌心扣在了酒杯的液面之上,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水晶玉杯怦然破裂,酒水四溅而出。
常人能拍碎玉杯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杯里有酒难上加难,杯子端在悬空的手臂上更加不易发力。不过四重功力已经是聚气凝力,属于暗劲的力道,普通人是不能理解的。元修看到此情景,看着手里的杯底,满手的酒液,以及分毫未受伤的掌心,不由得一下愣住。
孙云也吃惊非小,因为潘弥望在之前的武功孙云见过,三重以内的时候没比自己强多少,没想到秘境之后,潘弥望的功力简直扶摇直上,与自己的差距瞬间变成千里。当然在秘境中,自己也有跨过四重的经历,但那是在梦里,一点都不真实。回到现实,自己仍然平凡。因此孙云羡慕不已,如果自己也能到四重,元修对自己而言,简直不值一提,可惜自己资质不足,还得忍受平凡的煎熬,还得受一些没头没脑的闲气,但是却毫无办法。
元修反应的倒是快,看着微微笑颜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的潘弥望,立刻单膝跪倒说道:“仙长真是世外高人,元修不才,请仙长收为弟子,求仙长叫我一招半式,弟子感激不尽。”
潘弥望笑了笑,用手相搀扶道:“呵呵,元公子,你我年岁相差并不很大,公子喜爱武功这是好事,改日你我可以切磋,也欢迎公子到贫道的崇虚寺攀谈。孙云是我的一个朋友,可否看在贫道的面子上,免去今日的挑战?”
元修道:“自然,自然,弟子谨遵师傅之命。”他看了看潘弥望身后的赵静通和两个弟子问道:“敢问师傅,这位道长是?”
没等潘弥望说话,元子攸迈步过来说:“修弟,平日你也不出来走走,只知道在家里闷头练武,连昭玄寺的都维那中岳庙的赵大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赵老侠客也是潘道长的掌门师叔,还有这两位是老侠客的坐下弟子魏宁和潘诞。魏宁可是今年的银剑武士,潘诞也进了64强,差点得了铜剑,以后你可以和他们经常切磋的。”大侠对江湖以外的人来说,是隐士或高人这一类人中比较爱管不平事之人的另一个泛称或尊称,因此元子攸也没可以隐瞒。
元修赶忙施礼道:“晚辈见过师叔祖,见过二位师――叔。”魏宁、潘诞和元修同岁,因此元修想叫师叔,又觉得有些别扭。
潘弥望一见,说:“你也不算我的正式弟子,与魏宁、潘诞还是师兄弟相论吧。”
这时,元宝炬敬酒过来,说道:“这儿这么热闹呢,子攸哥,修弟,你们讨论什么呢?”
元子攸说道:“元修的倔劲儿来了,非要和这个太学生比剑,不过现在好了,他找到了一个师傅,就是这位,城南道坛崇虚寺的监院潘弥望道长。还有这位赵大侠,是我朝昭玄寺的都维那,这两位是大侠的弟子。”看来潘道长因为境界突破,可以独挡一面,已经升职,原来是知客,也就是执事之首,现在晋级到监院,相当于副观主或副住持。
元宝炬赶忙施礼,道:“原来是赵道长和潘道长来给小将贺喜,在下深感不安,您几位请坐,我一定敬您几杯。”赵静通和潘弥望微笑还礼,领着弟子回到邻座坐下。
元宝炬对元修笑道:“修弟,子攸哥说的是真的么?恭喜你呀。”
元修道:“我没倔,只是看见这几位有金剑、有银剑,比较难得想结识一下,敬杯酒。”
元宝炬说:“我还以为你喝多了呢,看来还知道斤两,来正好陪着我多敬几位高人一杯。”
几圈酒下来,元宝炬和元修都神色如常,看来他们平时就是海量。元宝炬对元子攸说:“子攸哥,莒犁妹妹呢?怎么没看见她?”
元子攸说:“她应该到你的花园透透风去了,不过你别管她,她自有人陪。”
元宝炬说:“她和我同岁,我一个小伙子今日都已成亲,她是不是该张罗一个好人家了?”
元子攸说:“呵呵,瞎操心,没告诉你么,她现在正有人陪着呢。”
元宝炬说:“有人陪?谁?”元子攸说:“刚过来的,丹阳王萧赞。”哦,元宝炬连连点头。
孙云平白无故的受了气,虽然后来事情消化了,不过他还是比较郁闷,敬完酒因为还要等着郦爷爷他们说话不能回去,只好顺着园路到后花园透透风。刚进花园,正看见董舒和杜婴在一个亭子里窃窃私语,孙云刚想回避,杜婴已经看见他,只见杜婴脸色绯红,冲孙云招招手,孙云只好迈步过去,杜婴他们也从亭阁里出来,杜婴说道:“大云,一会儿你回座位,姐姐要敬你一杯,好好谢谢你。”董舒也跟着附和。
孙云说:“别别,我的酒量不行,只要你们能和好,我和小月他们都高兴的。”
杜婴说:“你只顾帮助我们了,你和小月的事情怎么样,今天她的父母都在,你敬酒没?”
孙云暗暗叹口气,敷衍着说:“已经敬酒了。”
董舒说:“大云,光轻描淡写的做事可不行,要加把劲呦!”
孙云笑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好好聊会儿,一会儿见。”孙云不愿意妨碍他们约会,草草的说了几句,赶忙离开。
走了二个弯转过一个月亮门,是一个水系,里边大大小小的金鱼正悠闲的游动,小环境内梅兰竹菊应有尽有,最与风景相得益彰的还有一对俊男美女正在赏花观鱼,孙云刚想退出去,不巧这对鸳鸯也看见他,男子说:“孙云,你也出来醒醒酒透透风啊?”
孙云只好停住脚步抽身回来,这才看出来,俩人竟是萧赞和元莒犁。孙云说:“是啊是啊,随便走走,这个院子里风景听雅致的。萧王爷,你们继续聊天,我过那边看看。”
元莒犁说:“小月呢?你没陪着她么?今天她的爸爸妈妈都在,你一定好好表现哦。”
孙云就怕听到这话,因为他隐约觉得,小月的父母根本没留意到自己,自己过分的表现也许显得很无聊,至少现在还不到那个阶段。当然元莒犁姐姐是一番好意,只有自己能表现了,才会引起小月父母的注意。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别人只是泛泛的说说,不会有针对性,因此也只能随便听听,于是他含混的说:“谢谢莒犁姐姐,我会注意的。”
正说到这,只听月亮门外边有人喊:“大云,大云,你在哪儿?”
元莒犁说:“看,你的小月多惦记着你,你刚出来就找你,快过去吧。”
孙云苦着笑笑,冲他俩点点头,然后回身对着月亮门外边喊:“小月,我在这儿。”
小月走过来,刚要和孙云说话,看见萧赞和元莒犁在,连忙一吐舌头说:“原来莒犁姐姐和堂兄在这里呀,妹妹真不该过来打扰。”说着他冲着元莒犁眨了眨眼睛。
萧赞听了不由得脸色跟着红了,咳嗽一声说道:“嗯嗯,妹妹,你喊我么?我正要过去和叔叔和婶娘喝几杯,谈谈你的大事呢。”说的小月脸色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