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入阴阳界,破晓与黄昏便一分为二;黑暗与光明交错变幻,令人头晕目眩。
布衣往地上一摔,咯嘣一声,似乎有骨头断裂。
雀中仙也一时不察,连毛带羽摔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
“雀中仙,你还好吗?”
布衣身经百战,懂得谨慎,先撑开黄罗伞,小声叫道,“雀中仙,你还好吗?”
一连叫了两声,雀中仙都没反应,顿时让他的心一沉。
还想再叫,就听雀中仙嚷嚷道,“呸呸呸……这里的灵气真苦,入嘴辣喉。”
布衣一笑,上前捞起了它,藏在伞骨之中。
“哇,竟然是天王功德伞。”
“你在这还能使用神通吗?”
“用不了,打我进来,就是个锦雀。”
雀中仙趴在伞骨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伞骨,“这可千万不能被它发现,要不然以它的贪婪,可就老鹰吃小鸡,毛都不剩。”
布衣轻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只听到伞外咣咣直响,脚下仿佛有黑影蠕动。
“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黄气也。秋食沦阴:沦阴者,日没以后赤黄气也。冬饮沆瀣:沆瀣者,北方夜半气也。夏食正阳:正阳者,南方日中气也。并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也。”
“但我走了好几个时辰,只见破晓与黄昏之景,却不见天之六气。”布衣走了一段时间,发现体内的真气在不断衰微,若是不能再借助灵气,只怕他就要一路跌境,跌回递炤关。
“我落地之时,煞风袭来,直吹的我毛翻羽乱,若不是我身怀山灵功德,只怕当场就得被吹散,形销骨毁。”
雀中仙心疼地捋顺自己的彩羽,本就黯淡无光,又遭受煞风的洗礼,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彩色,分明就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布衣也陷入了担忧。
然而,祸不单行,此时在他身后,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两人一队,结伴而行,务必找着他,死活不论。”宗广广的声音随之响起。
“宗大哥,如何证明抓住了他?”有一人杀气腾腾地问道。
宗广广犹豫了下。
赵二胡笑道,“他手中有把黄罗伞,是天王罗伞,持之有不堕轮回,不招妖邪之功。此地名为阴阳界,实则阴阳失衡,唯有地之煞风,毁人道行,浊人道心,但这对那天王罗伞并无用处。”
众人恍然大悟,却无人将地煞之气放在眼中。
“你们也得记住,此地地煞之风横行,一旦你察觉到心神失守,杀意肆虐,最好立即离开,否则事后回返神洲,只会沦为阴煞不朽,甚至可能是一具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二公子也忒小瞧了我们,我们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武夫,一身武夫气铁骨铮铮,顶天立地,岂会被妖邪之风入骨。”
赵二胡闻声,只笑笑不说话,与众人抱拳告别,拽着宗广广往西而去。
“记好了,少换气,否则阴煞入体,大罗神仙也难救。”
宗广广当即脸色一僵。
“那群蠢货自以为是,最终能活着离开的不会太多。”
修为不再,境界不复,但他的心神还在,掌管天地的神通也还在。
“呜呜呜……雀身不保了。”
雀中仙身为血脉妖怪,方圆十里都在耳中,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宗广广的声音。
布衣站在煞风之中,苦思无果,更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不远处惊现一抹金光,不由得欣然说道,“雀中仙,咱们有救了。”
雀中仙不解其意。
“宇宙产黄芽,经炉锻作砂。
阴阳烹五彩,水火炼三花。
鼎内龙降虎,壶中龟遗蛇。
功成归化外,自在乐烟霞。”
雀中仙身为功德锦雀,自然知晓其中意思,“你是说,此处有黄芽?”
布衣点了点头,循着金光追去,“黄芽,即黄庭中金丹之芽。顿然悟得萌芽产生之理,实禀乎阴阳之自然,本先天木公金母之炁所化,由无意中所得来,故曰自然。”
“坐拥黄芽,便是黄庭金丹,武夫不朽。”
“下关一闭,方是渡雀桥之时。此下丹田之证,故曰壶中。此功告成,可超脱物外,居自在之天,得烟霞啸嗷之乐耳。”
“若是得了黄芽,我便是武夫不朽,届时又何惧来犯武夫?”
布衣说的言之凿凿,但雀中仙却焦虑地想到,“黄芽孕育金光,天地可见,既然能引来你的目光,也能引来他们的注意力。”
本是兴冲冲的布衣不由得脸色一僵,咽了咽口水,苦笑道,“富贵险中求,要么我生,要么他们死。”
于是,一人一鸟,步履蹒跚。
“胡哥,你看前面那金光是何物?”宗广广走在前头,一气化为真气护甲,从头护住脚,一见金光,只觉得心头阵阵激荡。
赵二胡驻足一看,心神为之震颤,不明觉厉,当下回道,“天生异象,必有异宝。”
宗广广也说道,“我一见此物,就觉得心神激荡,恨不得将之据为己有。”
赵二胡接道,“天地灵物,有缘者得之;你我相识多年,万万不可因身外之物,伤了感情。”
宗广广心中顿时明白这是警告自己,想拿可以,但要看他合不合适,愿不愿意。
“胡哥是我辈楷模,这一言一行,都言之有理。”
赵二胡满意地看了眼他,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又说道,“既然你我立场一致,自当换个容貌,以免惹来大伙的嫉妒。”
宗广广不解道,“若是我俩出面,他们哪个敢抢?”
赵二胡目光一凛,怒气自生,“你我乃是世家大宗,岂能为了身外之物,和同辈闹不愉快?何至于为了个小东西,有损你我的颜面?”
“胡哥所言甚是,换了个脸,别人也看不清真容,也不好说我俩的不是。”
“不错,抢宝在先,杀戮在后。”赵二胡摇身一变,就是另一副模样,若是李成蹊在此,就能看出,这不是别人的模样,正是炅横长大的模样。
“胡哥这变化之术真是了不起,但我学艺不精……”
赵二胡嗤笑一声,伸手往他脸上一抹,就是李成蹊的模样,“记住了,你叫李成蹊,来自洞溪里,而我叫炅横。”
宗广广一听炅横之名,头皮一炸,“胡哥,难道你说的是圣国小屠夫?”
“正是此人。”
宗广广吓得一哆嗦,赶忙往后退了退,但转念一想,又不能丢了颜面,“胡哥,万一得罪了小屠夫,只怕咱们活不长久啊。”
“你我也不自报姓名,若是遇着不识时务之人,打杀了事,神不知鬼不觉。”
“胡哥英明,栽赃嫁祸的本事,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