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山中有陷阱,我们快退。”
夜半三更,月朗星稀。
无名山山脚,恰有两少年经过此处,领头的布衣少年一脚踏入,心中猛然生出几分警醒,但还来不及退出,就已察觉到气息涌动,如天人关门。
“陷阱?!什么陷阱?!哪里来的陷阱,我怎么没看到???”
在他身后的扭腰少年打了个哈欠,一脸懵然。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道气息自山上浮现。
接着,一位位武夫宛若疾风,从山上一拥而下。
扭腰少年再不济世,此刻也知道来者何人,不由自主地脱身后退,但不想这一退,咣当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往后一摸,空空如也,却有堵看不见的墙横亘此处。
“糟了,咱们这是中了埋伏。”
他哀叹一声,意欲拔剑,伸手一抓,却想起自己压根是无剑之人,身后的木剑不过是个摆设品。
“蹊儿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扭腰少年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无形之墙,意态慵懒道,“以我的目光,估计也得有十八位武夫。”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武夫们已联袂登场。
为首武夫却不是身着法脉长袍,更不是兵脉长袍。
双方目光交错,各有不同。
“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为首武夫一脸喜色,笑口常开。
“师兄,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若是抓了他,咱们日后有望扬名立万。”
左侧师弟喜不自胜,眼中贪婪的欲望恨不得化为一身的力量,跳出眼外。
“是啊,谁能想到这俩小子偏偏就撞到了我农脉地盘?”
农脉,弟子,十九人,比扭腰少年预估的还多一人。
不是扭腰少年看错了气息,而是那第十九人从山上下来,压根就没露过武夫气息。
“恕我临死前冒昧问一句,山中九脉,为什么就你农脉最想要杀我?”
农脉师兄笑道,“破桃城、陷江陵、闯灞陵桥、入正字春坊,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小子来历不凡。”
“那又如何?”
“难道你不知我农脉最恨那些天之骄子?”
农脉师兄与他身后的师弟们一脸怒气,“凭什么因为我们身家普通,就让我们待在农脉,去不了其它学脉?不是说封侠时代,众生平等?可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打从一出生就和我们不一样?”
扭腰少年撇了撇嘴,“蹊儿哥,这农脉弟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以他们的出身农脉难道不是最好的出路?”
“哼,我们自己的道路,我们自己来选择,凭什么要由山门来定夺?”
扭腰少年一脸怒意,“现在说的冠名堂皇,以前装的人模狗样,你们这些人和封禅末年的官僚有何区别?入职前,口口声声说为百姓服务;入职后,怠工懈工,到点下班,稍有不满,就抱怨体制,埋怨薪资,浑然忘了最初的入职宣言。”
“你们这些人可别忘了,要想加入山门学脉,都要立下永不背叛的誓言?你们真以为赴戎机攻陷安如山,会有你们农脉的好果子吃?”
“我告诉你们这种人,叛徒永远都不会得到尊重。怕你们的人,永远都是那些怯懦的人,而不是心怀正义的人。”
农脉弟子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
“师兄,你看他的样子,好像那些侠义一脉的无能愤青。”
“师弟说错了,他本就是侠义一脉的无能愤青。”
“我画阿酒终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扭腰少年怒气冲冲。
“师弟们,动手。”
农脉师兄一声令下,身后十七位武夫鱼跃而出。
画阿酒小脸一崩,“蹊儿哥,我现在还没恢复。”
李成蹊一脚跺下,一层火圈将他包裹其中。
此时,农脉师兄背后的第十九人目光晦涩,沉声解释道,“那火圈是五行之火凝聚而成,以你们这些人的力量打不破。”
农脉师兄心神一暗,“连麦师兄,您也破不了?”
被他怀疑,麦师兄面露不悦,哼道,“我当然破得了,但吃力不讨好,不如擒拿吴方隅来的更痛快。”
农脉师兄自知失言,连忙赔罪道,“麦师兄莫怪,若是您能拿下此人,师弟愿将战功全数奉上。”
麦师兄诧异地看了眼他,“他俩的战功加起来可不低,你真舍得拱手让人。”
“麦师兄,师弟只想和你交个朋友。”
麦师兄沉声一笑,“你这交朋友的代价可不算低。”
“若没些诚意,怎么能和麦师兄搭桥穿线。”
麦师兄得意笑道,“算你小子识相,事后我自然会去禀明我大哥,赏你个体面的差事。”
农脉师兄神情激动,呼吸急促道,“万万不敢奢望有缘攀上秀大师兄。”
麦师兄越发笑意盈盈,“好好办你的事吧,只要成了,一切都好说。”
农脉师兄点了点头,回头一看场中情形,不由得眉头一蹙,告罪一声,便起身加入战场。
农脉师兄一抖剑身,剑气侧漏,直奔布衣少年。
但李成蹊持枪而立,自始至终一步未动,任何近身而来的真气都无声消散。
农脉师兄停在一位师弟的边上,问道,“你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回师兄的话,自打我们出手,剑气就没近过他的身。”
农脉师兄当即立断道,“众位师弟听令,收敛真气,显化战甲,近身厮杀。”
众师弟闻讯而动,顷刻间皆有战甲覆身。
“终于舍得来近身战了吗?”
李成蹊将赤虬杵在一旁,双拳拉开,笑道,“来吧,让我看看农脉武夫有多么不成气候。”
农脉师兄眼底杀意涌动,哼道,“小子,别在这大言不惭,待会有你苦头吃。”
说罢,他身影晃动,一马当先,剑尖直刺少年眉心。
说是迟那时快,剑尖袭来,少年不为所动,直至抵着眉心,少年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伸出右手猛地抓紧剑身。
这一刻,众武夫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农脉师兄更是心神惊恐,连剑都忘了拔,夺路而逃。
“虽然说众位武夫都不是剑客,但是用剑之人岂有弃剑而逃的道理?”
李成蹊右手轻轻一握,掌心滚动着明晃晃的火焰,一瞬间覆盖了剑身。
“不要,放开我的剑。”
农脉师兄回过神来,见这一幕,放声大喊,试图劝阻,却发现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化为铁液落在地上。
“既然你选择了放弃,那我就成全你。”
这一刻,李成蹊一手负后,一拳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