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东方红云。
云出岫去,风落谷来。
来去皆客,独坐幽篁。
鸣琴送君,千里不远。
是晨,清风徐来,山光蒙蒙,晨色新新。
山巅,云浓,呼声正酣。
青袍少年与褐布少年早醒,对视而笑,纵身远去。
“吴兄,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领赏赚钱,养家糊口。”
“正好我近来闻听北方妖兽作祟,却无人应征前去降妖。”
“怕不是正好,而是早有预谋吧。”李成蹊看了眼此时去往的北方,哂笑一声。
“哈哈哈,我辈行走江湖,若不能惩奸除恶,只好退而求其次,降妖伏魔。”
李成蹊笑而不语,与他同往北去,一路上真气叠荡,埋头消化体内的朱果灵气。
“皋都到了。”章台路见着界碑,驻足笑道,“还好没带错路。”
“你没来过皋都?”
“我是驻地昭侠,不是封地宣侠,正常而言,是离不开封侠亭的。”
“嗯,也有道理,举正封侠,极难远游。”
“打从我封侠过后,再未离开过封侠亭。”
二人正说话间,有牧童骑黄牛,吹笛而来。
“小兄弟,不知皋都城要往哪里走?”
章台路快步上前,细声问道。
牧童看了眼他俩,嘴角泛起天真无邪的笑容,“此去大道,只管往北。”
“不是说北方多妖,可看这位小兄弟的神色,丝毫不见忧心忡忡。”
牧童闻声,藏笛于袖,莞尔回道,“我灞陵桥侠士如云,区区妖兽有何可惧?”
章台路一脸羞愧,低声问道,“难道此间妖兽已除?”
“当然没,否则我哪里要来这边放牛。”
章台路见少年的习以为常,越发觉得惭愧。
“那你可知晓妖兽踪迹?”
“我一介放牛郎,哪里知晓妖兽踪迹?你这小子坏的很,问我知不知道妖兽,难不成是想咒我葬身妖腹。”
“不是,不是,是我俩此来,正是为除妖。”
牧童一抽短笛,作横笛吹曲的姿势,倒不是想要笑话二人,而是呼唤不远处的武夫。
“阿伯,这边又有少年郎来咯。”
话音落下,一道武夫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地面,尘土飞扬。
此人到来,二位少年齐齐退后半步,非是忌惮,而是敬重。
“我是皋都昭侠相映新,敢问两位少侠,可有紫荆关的修为?”
“我俩不负所望,正是武夫境界。”
是武夫境界,不是紫荆关修为。
他闻声而笑,“正好先前来了六位武夫,再算上二位,刚好够九位。”
李成蹊迈了个小步,问道,“相昭侠,敢问妖兽是何科,又是什么境界?”
相映新正欲抬起的左脚微微一顿,似乎有所惊讶,慢慢地放下脚,“据我所知,是犬科豹属三睛离火虎,出自北方荼岩山,最低有六百岁,自打下山,伤人事迹十八起,却无人身亡。”
相映新回答的很有耐心。
李成蹊听得也是一字不落,细心说道,“三睛离火虎似乎是火目走兽,生而三眼,好栖火石。”
相映新眼神一亮,“小兄弟不妨随我入城,先将此事告知宣侠,咱们再从长计议。”
“正有此意。”
李成蹊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白果,抛给牧童,“早些回家,寻个武夫替你压阵,吃下白果,入腹为安。”
牧童喜不自胜。
相映新揉了揉他的脑袋,“白白便宜了你大好机缘。”
牧童横笛吹曲,曲声悠扬。
说罢,这三人腾身而起,直奔皋都。
“不如咱俩比比谁更快?”
相映新见李成蹊跟在自己的身后,顿生欣赏。
“也好,了解队友,也更方便擒妖。”
下一刻,二人齐齐深吸一口气,腾空一跃,百丈之外是瞬间而至。
相映新大笑一声,一脚点地,再次跳起。
李成蹊也不客气,脚尖踩在地面,气机流转,陡然留下一道残影,飞奔远去。
当他二人来到皋都,脸不红心不跳,心平气和地落在城门外。
左右守正齐齐起身,恭迎这位昭侠。
“二位不必多礼,近几日可武夫在城中作祟。”
“回相昭侠,来往武夫皆恪守规矩,不曾造次。”左守正神色骄傲地回道。
“如此甚好,还请将我等名姓记下,再分发身牌。”
左守正弯身登记。
“有劳二位少侠自报家门。”
“东武城吴方隅。”
“灞陵桥于可远。”
左守正一一记下,对李成蹊笑道,“还真是巧了,我一日内竟然遇着两个东武城武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东武城?
压根就不存在,怎么可能有人会来自这个地方?
除非,这人不怀好意,有意栽赃。
“敢问左守正,可否告知同乡武者姓名?”
与相映新说笑的左守正脸色一沉,大义凛然道,“哪怕您是昭侠朋友,也不可越矩,窃取旁人的消息。”
李成蹊连忙歉意一笑。
“我皋都人性子急,还望吴少侠不要怪罪。”
“职责所在,是为百姓好,吴某怎么会生怨。”
左守正合上卷轴,以防少年窥测。
相映新苦笑不得,委婉迎着少年进城,“走走,进宣侠府后,我为两位少侠洗风。”
李成蹊与章台路相视而笑,快步跟上。
当他们离去后,右守正小声劝道,“老哥,这是昭侠朋友,您可收收性子。这张个嘴的事情,您又何必冷言冷语的。”
“哼,我是敬佩昭侠为人,不是敬佩昭侠大名。”
“要是搁在封禅时代,昭侠铁定要给你穿小鞋,这辈子都别想再升任拾夫长,说不准连你的左守正都保不住。”
左守正哈哈大笑,“在我封禅时代,何必阿谀奉承。诸位封侠,只为百姓,不为一人。”
右守正苦笑着给了他肩头一拳,“瞧把你给能耐的。”
左守正翘望苍天,与有荣焉。
话说,昭侠领着少年刚进宣侠府,蓦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李成蹊才进宣侠府,肩头猛地一矮,单膝跪地。
章台路似乎早有准备,腰身一沉,晃了晃肩头,如履平地。
“你俩早都知道,故意想看我出丑,这是?”
“呦,这是哪家兄弟,怎么一见面就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