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同样被困的母亲听到孩子叫唤心都碎了,不顾身体被绑,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拼命磕头,红着眼恳请对方放过自己的孩子,额头的鲜血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十分惨烈。
一下下以血肉之躯叩击石头的声音,让音盏的心也跟着绞痛起来,似乎看到了在火海中保护自己的娘亲,清澈的眸底蹿起火焰,抬手一挥,闪着银芒的鞭子骤然拉长数丈,直朝半空的鸟人而去。
“你想要这孩子死吗!”梁鸟人狰狞叫道,猛地收紧手指,掐得孩子脑袋后仰,面色瞬间涨红起来,手脚徒劳地挥舞着,想扳开钳制住自己的大手,却没有丝毫作用。
银鞭停在半空。
音盏咬着下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好。
言雪衣看向她,平静道:“收了吧,交给我处理。”
音盏心想你到底想不想救人,这么沉得住气!
但这话她不愿当着那鸟人的面说,平添对方气焰,只好瞪了言雪衣一眼,对着半空的鸟人道:“要我收鞭可以,你把孩子放了!”
梁鸟人阴恻恻地冷笑两声,没松手。
眼看孩子从挣扎到手脚无力,翻起白眼,音盏只好先退让,迅速收回银鞭。
那人桀桀笑着松开手,孩子小小的身子软软倒下,蜷缩着不断抽搐,看上去痛苦极了。
“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言雪衣虽然位于低处,脊背却挺得笔直,身如破土之竹,形如谪仙落尘,与半空的鸟人形成鲜明对比。
“少东家,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目中无人,现在是你在求我知道吗!”梁鸟人目露疯狂,突然抬手指向瀑布,“看见那里没有,顺着链索往里走有个洞,我要你进到那里面去。”
音盏顺着看过去,静静垂在那里的玄铁链索被水流冲得光滑发亮,水流背后有个黑漆漆的阴影,大概就是他口中的洞。
大费周章引人前来,就是为了让人进洞?
音盏看向言雪衣,道:“别进去,里面肯定设有陷阱。”
听到她的话,梁鸟人阴笑起来,“不进去也行,那你就看着他们去死好了。”
说完对身后的怪物说了句什么,那东西突然振翅一拍,尖啸起来。
咔嚓——咯咯咯……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动静闷闷响起,似乎是什么机括被启动了,突然上方的那块平整的岩石震动起来,簌簌往下落石屑。
“怎么回事?”
音盏话音刚落,那快岩石就开始倾斜,上面被困的人群骚动起来,惊恐地环视着四周,脸色苍白,似乎预见了即将到来的死亡。
“机关一启动,这块石板就会倾斜往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掉进水里,我数数看啊,一、二、三……十五、十六,一共十六个人,你们就是一人救两个,也会有大半的人会落水。”
梁鸟人桀桀笑道:“我猜,这大概是个喂食的机关的吧,如今水里虽然没了吃人的蛟,但这满潭毒水也是要人命的,而停止石板倾斜的机关就在那个洞里,少当家,你是救还是不救?哈哈哈……”
事到如今,音盏那里还不明白,这人不仅想要言雪衣的命,更是来诛心的!
或许是他没了修为,需要利用人质牵至对手,又或者这人本身就是个变态,喜欢看人在生死面前做选择题。
明哲保身,意味着见死不救,会有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
进洞的话,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致命杀机,最糟糕的情况是人没救成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左右都是死,难以抉择。
但言雪衣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朝瀑布掠去——
音盏一把抓住他,“你别冲动,那是陷阱,万一机关不在里面呢?”
言雪衣没有回头,淡淡道:“你有办法不进洞救下所有人?”
十六个人,反应迅速一点的也不是没可能。
音盏在心里计算着,正要开口,就听到链索在石面上拖动的声音,已经倾斜了一定角度的石板终于滑落了第一个人。
幸运的是这人腰间拴着铁链,并没有直接落水,而是掉在半空,吓得面色如土,几欲昏阙。
不幸的是所有人腰上的铁链是连在一起的,下坠的冲力一连带下三个人,第四个人拼命用脚踩着石板边沿一块凸起的石头,其余人使劲往后仰拽着链子才停住了连锁反应。
但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随时可能因为任何失误导致所有人落水。
音盏傻眼,光救人的话还有些把握,加上这些碍事的铁链就难了,毕竟她力气再大也有限。
言雪衣则不再耽搁,果断飞向瀑布,脚尖在露出的巨型铁链上一点,穿过水流消失在洞口。
“你也去!”半空的梁鸟人突然开口,阴恻恻地看着她,催促道:“快点!”
音盏皱眉,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和金凤楼的大掌柜什么关系?”
梁鸟人挑了下眉,桀桀笑道:“一个侥幸逃跑的药鼎,十多年了依旧没有长进,为个男人差点坏我的事,要不是你们动作太快,我非得好好疼爱疼爱她。”
音盏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搓着手臂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笑得很难听,当然,长得也丑。”
梁鸟人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勃然大怒,“论不到你说,你长得也不怎样,快去!别逼我动手——”
说着,他抬脚对准卡在边上那人,一副你不去我就要踹人了的姿态。
那人本来就吓得浑身发抖,再这么被威胁,裤裆居然湿了,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尿了吊着的人一头一脸。
音盏:“……”
梁鸟人:“……”
他放下脚,让怪物往后飞了一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数三声,一……”
“别数了。”音盏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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