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讨要茶水
如果有可能的话，陆纬是不希望自己行偷窃之事的。
当小偷有违堂主大人如今地位，被发现了肯定丢脸不说，还会被一国之力通缉，实在不是什么好营生。
像这等低级趣味，也就是盗跖那等天生贼骨头喜欢，自己行事时都是心虚的不成、充满浓浓愧疚感的！
将相国府府库的一整箱金灿灿瞬息吸光、满脸正气的堂主大人如是想道。
百金本钱收回，接下来就是赚利息了～嘿嘿
在府库地下室中，望着满满当当的宝箱，他不客气的抬手一挥，卷动内气将箱盖全部打开。
郭开收雪区面积，比雁春君的还要庞大许多，而且与雁春君喜好珍藏艺术品不同，郭开这个贪相还是俗相，只爱好金银之物！
这大大方便陆堂主的动手。
但看起来，箱子非常分散，物件数量似乎远少于雁春君的财富。
这只能说明这个地下府库不止一层！郭开只会比雁春君要更富裕！
可单单这表面第一层，一般的小偷往死了拿，也抱不走哪怕一个箱子：
地下仓库位置位于整个相国府的中央，上面盖着座普通书房，从这里无论向哪个方向逃窜，距离都是几乎相等。
而且书房周围是空荡荡一片，如果说一个人轻装上阵，能有机会潜入进来，那想要抱着大量金块逃走，却是不可能之事。
带着笨重钱财，不仅速度快不起来了，增大的暴露面积亦更容易被发现。
普通小偷哪怕有能力进来，至多拿走一两块大金砖。有这个身手的游侠郭开并不介意他们拿一两次，只要不被相国大人抓住就行。
但一旦抓住了，相国府内是有私刑室的...
据说，一个大活人进去，说不定只能剩下几块骨头被狗叼出来。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后，陆纬承认自己还是小看郭开了。陆堂主原先准备趁着秦军攻城混乱之机进来摸一把就走的计划实在粗糙。
幸好趁着新年来了。
这相国府的府库确实不止一层，第二层入口也不难找到，然而想要向更下面深入，需要打开一道机关青铜门。
如果不以正确的方式开锁而借助蛮力，这座府库立刻会被金属铁壁锁死并向外报警，内部贼寇绝难逃脱。
他扫荡第一层的三万金不过只需要手掌摸一摸，可这第二层的机关锁他研究良久，还是毫无思绪。
算计地表上侍卫换班时间，陆纬估摸自己还能在这里待一个多时辰，但这套机关锁再给他一个月也难以打开，不必浪费时间，趁着府内高手去喝酒畅快了，堂主大人快速离开相国府。
没有想象中的暴富，陆纬只取回了本金和利息，只能算勉强不亏。
至于他离开后、相国府中爆发的大惊并伴随之后的大惧，那不属于陆堂主要考虑范畴。
远在沙丘宫的郭开，正在赵王宴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痛快。他心中也不知这赵国新的一年还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不论如何，郭相国自认自己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怎么也落不下～
...
新年一过，陆纬亲自送别即将要去太行山隐居的念端、端木蓉师徒。
念端精神更差了些，面色难堪。面对堂主大人勉强还能笑一笑。早晨起来时少女端木蓉给她熬煮了一碗补气药汤，可效果非常有限。
作为前医家掌门，念端几乎是现任‘尝百草神农’。她一生行医四十年，所尝过的各类药汤无论有毒无毒不下五千多种，体内抗药性堪称农家‘百毒不侵’的‘百药不侵’版本。
仅仅是这方世界的寻常药物，很难对念端起作用。
端木蓉看着师父每况愈下的面色，暗自神伤，却并未在外人陆纬面前表现出来。
小姑娘性格认真、外冷且刚，内心真实又火热善柔。作为一名医师，她与念端非常相似。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由于身体欠佳而主动辞去医家掌门之位、念端还将这位小弟子带在身边。
“念端前辈，就此别过了。”
陆纬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向自己未来坐堂医师的念端拱手：“前辈想来不喜打扰，陆某也就不多相送。”
“临别前，我若送寻常礼物，只会招来医师不喜。因此也就没有准备金银之物、只写了几段内功口诀。”
说着，陆纬拿出卷布帛：“医师身体，亏空难补，我所修内功虽然温和，但医师眼下修行也已是来不及。”
“因此陆某这几日稍稍熬夜，特意从所学内功中精简、研究出了一套运气方式，想来能帮助医师日常舒适一些、少些咳嗽。”
“医师一生救人无数，其中包括很多我农家弟子，此口诀并不贵重，还望医师收下。”
“陆堂主...”念端又咳了两声，被一旁扶着的端木蓉担心望着：“五年前我与陆堂主第一次相见，堂主就能为一孤女寡母不惜拿出珍贵医本。前年代地地震，堂主更是愿意拉着神农堂、四岳堂一起救百姓于水火。”
“我素能瞧出堂主并非无私之人，但所做之事却一直是无私之事。”
“老身已是垂死之躯，居然还劳烦陆堂主费尽心思，若不收下，就是有违堂主一片好心了。”
念端接过运气口诀同时，偏头朝端木蓉轻轻点头，端木蓉了然，从背包中拿出卷竹简：
“这是我家师父在离开医家前，总结前人知识编写出的一卷江湖救急治疗手册，里面的治疗方法都较为简单有效，是最适合普通人学会的基础医学手段。”
“陆堂主也请不要拒绝。”
少女低眼，将竹简摆在陆纬面前。
东西是好东西、且对于存在大量文盲弟子的农家很适合。
但堂主大人可是计划着在不久后将念端本人都拐回大泽山为农家弟子服务来者，这东西本该就是自己的～
现在提前拿到手，感触一般般吧...
“多谢端木姑娘。”
从少女手里接过基础医书，陆纬再度向念端正色拱着手：
“前辈此书，是普及千万百姓的良善功德，陆某深为敬佩。”
“我所医治人数，终究有限。”念端淡笑着：“陆堂主执掌共工堂，座下弟子数万之数。进一步后，更能影响弟子十数万之数。”
“此书只有在陆堂主手中、经由陆堂主传播开来，它才能发挥作用。”
“必不负医师所望！”
再一次互相告辞，陆纬望着一大一小两名医者的背影消失于道路尽头后，阿雨来到他的身后：
“沿途派出了不同身份年龄弟子对她们进行监视。”
“太行山里已安排猎户等待。”
“随时可受伤去求医的野生游侠也找好了。”
“这两个人逃不脱我们的视线。”
阿雨眉毛抖了抖，又补充道：“不过那念端以前是医家掌门，这些江湖老人不论外表如何，心中一个比一个明亮，沿途弟子恐怕会被她有所察觉。”
“无碍，念端即便察觉了，我们的人有没有恶意她是能看出来的。”
堂主大人将竹简抛到阿雨怀中，背着手往回走：“哪怕她准确猜出是我派去的人，也不会声张出来。”
“光明伟岸的陆纬陆堂主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陆哥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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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阿山虽独自在露秋阁过年，却也不孤单。
这些年过来，他也培育了些亲信。
这些亲信陆山其实内心深处是看不起的，但他们胜在好用，且随时可用。
加上老大多年来教导、他明白人心的重要。因此带这些人一起去黄金台共度新年夜倒也喜乐融融。
‘燕地之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我随时接到老大命令就可以撤回大泽山。’
‘老大说我在大泽山中会跟在青叔身边学习，以后好接过总管位置。’
‘四兄弟中，小雨虽然和老大最亲近，但最能帮助到老大的，还是只有我啊～’
陆山学着往日里堂主大人的平静沉稳，矜持笑着与下属们举杯饮酒。
宴会正到一半，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响。
一名身着锦缎袍衣的男子举着酒杯走了进来，阿山看见他的脸，心中一惊，压手示意下属安静的同时，自己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怎会来此？”
来者是燕丹！
陆山平时见到的大人物不少，但如同燕丹这么大级别的，往往都是老大亲自接待。
虽然现在老大不在，但他自认将来若是老大当了农家侠魁，自己少说也是一堂总管乃至堂主，心理准备极为充分。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陆山保持应有尊重的同时，并没有十分热情。
“得知农家山阁主在此，特来拜访。”
燕丹看着陆山表现，微微点头，并有些感慨：
‘都说农家只是一群种地农汉，但这露秋阁中人才何其多也。’
‘从最开始的许秋，到陆纬，现在这陆纬下属陆山都能独当一面...’
‘这还仅仅是共工堂的一个分部。共工堂总部、进而整个农家，又有多少能人志士...’
“我此行来，并非要用燕国太子名义与山阁主相交。而是乃以墨家巨子的江湖身份，希望可以与山阁主聊一聊，如何？”
燕丹举着酒杯，向阿山一敬。
陆山没有怠慢，大脑思索着自己与小雨书信中有关燕丹的交流同时，自己端酒回以燕丹江湖之礼...
两人来到一间无人打扰到小包厢，面对而坐，燕丹主动发言，试图掌握主动权：
“我与贵堂陆纬堂主一贯交好，不知陆纬堂主现在何处？”
“老大向来喜欢四面游走，广交豪侠。”
阿山严阵以待，全神贯注：“时而在魏，时而在楚。即便我是他的下属，也不知老大动向，还望太子宽恕。”
“能随心所欲游荡江湖，真是一项幸事。”燕丹叹息着，好像相信了这番言论，又换了个话题：
“去年露秋阁在燕地广泛购粮，引起粮价一阵上涨，不知可是大泽山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若是还有困难，尽可与我所言。”
“墨农两家一向关系友善，我可用世俗关系为露秋阁提供些帮助。”
“大泽山向来稳固，却是从不会出问题。”陆山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有关购粮之事，他与阿雨精心设计过言辞，所以回答起来从容极了：
“赵地去年旱灾，我等农家弟子与赵地农夫天然乃是兄弟之情，他们受灾，我等有所余力，自要相助！”
“农家义薄云天，燕丹敬佩。”
两人来来回回试探着，虽然话语主动权一直是燕丹所持有：他即是一国太子，又是墨家巨子，无论哪点身份都远高于阿山。
但阿山固守自己心神，说辞间缓而不急，遇到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便推说不知道，燕丹不欲死逼得罪农家，因此获得信息不多。
位于蓟城西南方向的咸阳，月神又要出发去蓟城了，她这次奉东皇之命，不以武力强行带回焱妃，而是反过来帮助她达成复仇。
临走前，月神又获得东皇召见，被召见者不止她一个人：
“大司命去年在邯单阝城中见到一蒙面之人对罗网发起攻击，此人大概是农家陆纬。”
东皇背后星辰灿烂，给在场所有望见的阴阳家弟子，带来一股极大震撼：
“你此行去蓟，走邯单阝线路，与我们的这位盟友，试探他态度如何。”
“是。”
月神不徐不疾应接下来，眼光中风平浪静。
“邯单阝？”
另一旁与月神一起被召见的星魂，脸上诡异纹路已永久的刻了上去，他旁听到东皇命令，轻轻念叨着这座城市名字。
“星魂大人似乎对这座城市有特别的回忆？”
东皇不开口时，底下弟子是能够肆意发言的，这是阴阳家严格的上下级模式中的一个变数，一直被保留着。
“月神大人所说不错。”星魂嘴角带着有趣笑容：“毕竟大司命所看到的地点，正是与我的旧名有关。”
“那你此行，可要随月神一起出发？”
东皇忽然开口，从那具宽大黑衣下，什么也看不清，但星魂知道，东皇的眼神一定在盯着自己。
“不，东皇阁下，我的阴阳术还有很多要学。”
他突然向前站了一步：“邯单阝城中有人欠了我一杯茶。想讨要这杯茶水，我想我至少要学会聚气成刃～”
星魂的笑容邪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