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念端之谋
甘罗离开赵国后的故事堂主大人没有再继续追踪。
转魄被自己重创、灭魂虽不会放弃对他行动，但有阴阳家设计局面，甘罗最起码的生命不会出问题。
那夜交谈里，甘罗对自己当前遭遇的原因有所泄露：阴阳家在精心设计他的未来，罗网在狠厉让他没有未来。
甘罗不愿意让自己如同傀儡戏中的木偶，任人摆弄，他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为此，那夜得知陆纬是农家之人后，甘罗表面的迫不得已之下，还有着拉农家下场的试探。
然而，没有‘力量’的甘罗将最大希望还是寄托在秦王身上，他希望展示出自己价值后，能为秦王所看重、使用。
这不难理解。秦王作为当今天下权势最大之人，这层身份天然会获得一部分人的靠拢、也会天然获得另一部分人的仇视。
但是，似甘罗那样‘聪慧’之人，倘若秦王认为他价值不足的话该怎么办、他也不可能没考虑退路。
毕竟秦王曾那么喜欢、不惜出兵威慑获得的韩非都会在牢狱中死掉，甘罗一个小小十二岁少年难道比韩非还重要么？
因此哪怕明知道阴阳家在隐秘安排着一切，这位神童在努力挣扎自己身上木偶线的同时，也没有与这些‘丝线’的主人撕破脸皮...
毕竟设计甘罗成为星魂的真正幕后之人，是阴阳家至高无上的领袖：东皇！操办者，是大司命！
一个半月过去，秦国那边对此并无消息，然而根据一个侧面角度中的信息，甘罗大概率已入阴阳家：
陆纬从李牧那里得知，赵王在郭开劝阻下献出去的城池，一直没有秦兵持国书去接收。
作为武安君，李牧完全不认可割地行为。根据各方情报来看，秦国南北两路大军集结完备，规模巨大，势头明显是要将赵国彻底吞并。
现如今，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座城池就解散大军？韩国去年才对秦国割地，今年就被灭了，这不是近在咫尺的前例教训么？
但由于当时李牧远在军中，无力也来不及发出劝阻，割城国书就已然发出。
除了悲愤，赵军士卒上下什么也做不到。
但这么久过去，秦国都未派官吏来接管土地，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牧不管那么多，全力加紧备战。
堂主大人则天然认为，带着国书的甘罗已成为星魂，国书自然到不了秦国朝堂。
很快，邯单阝城迎来赵王迁七年、公元前229年的新年。
这大概是这个国家最后的一场喜悦了。
距离年前还有整整一个多月，王宫队伍就浩浩荡荡外出北门，带着各级权贵们一起，规模庞大的向邢台出发。
邢台又称檀台，即都城中乐舞坊檀台的真实原型，是一座巍峨高峻、气魄宏伟的行宫别院，赵王今年决定‘不打扰’国都百姓，只去邢台庆祝欢乐。
那里还有座现在已经很出名、将来还会更出名的宫殿行宫：沙丘宫。
据传这座宫殿最初由商纣王建立、在其中设置了酒池肉林，后亡国。
后来赵武灵王对此处同样喜爱、但最终由于继承人问题却活活饿死此宫中。
等再过数十年，结束战国纷乱的秦国始皇帝，也将在途径此处病逝...
至此，沙丘宫又得到个别名：困龙之地。
但现在这个别名还远没有打出，沙丘宫与檀台依旧是华丽的赵王别宫。
赵王与各级权贵离开了，包括赵义都在随行范畴中，邯单阝权势立刻留下了巨大真空，这时堂主大人发现，自己似乎一下子能为所欲为了～
他寄存在相国府的那一百金，可以趁着新年这段时间给取回来。
哪怕是郭开肯定在相国府留下了高手看守，但此时动手，他就不需要再等到秦军围城混乱时期，将原本就不高的风险降至最低。
待秦赵战起时再救下李牧，他大可直接领着人回大泽山经营一年，将自己的势力沉淀发展。
暂时不再管那战乱之事、一心向侠魁之位发起试探！
成为侠魁以后，一边利用高渐离的关系与墨家保持联络，一边利用月神的关系探知秦国内政。
再在秦灭魏时对晓梦施加恩情以在道家埋下枚钉子、闲暇时拜访拜访小圣贤庄去勾搭张良、大泽山中让李牧统帅练兵。
从江湖到朝堂编织出比罗网更加庞大的脉络，但凡天下有变，陆纬都可迅速反应，成就一番野心事业！
当然，这只是一种大致的幻想，具体到细节上，还将有很多根据现实发展所需要做出的修正～
将潜入相国府的时间定为新年夜当夜，那将是守备最松懈的时间。
在执行这项行动之前，堂主大人还需要去拜访一位最近新来邯单阝的某位江湖长辈。
能被陆纬以长辈相称的人实在不多，因为这种人往往需要同时满足两个要求：
一是年龄较大，在某一方面技艺上拥有举世无双的能力。
二是这个人不仅不会对堂主大人产生威胁、还能能为堂主大人所利用。
另外有一个可有可无、最好是有的三，就是这位长辈能够人品高尚、哪怕吃亏也不会生气计较的那种～
虽然陆堂主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品质更是十分低劣。但他双标的希望自己身边之人都是忠义明事理之辈。
这次他要拜访的江湖长辈，恰恰完美符合三项要求：
“念端掌门来到邯单阝，不知在这城中要停留几日呢？”
在一家简略的屋舍中，陆纬与医师念端相对而坐。念端昔日在大泽山中与堂主大人有几面之缘。
那时陆堂主不过还是个小小四星珠草管事。
当时是为了拜托念端医治小言儿，陆纬拿出了数本后世医药名着，借此与这位医家掌门关系友善。
“陆堂主，我如今已不是医家掌门，只是个普普通通游走医师罢了。”
念端轻轻咳嗽几声，说话间气息长短不一，看上去面色非常不好：
“卸下掌门之位后，我带着我的小弟子四处游历积累经验，赵国是最后一个目的地。”
“等年后，就会去太行山中寻一座山头隐居，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原来如此。”陆纬转头看向屋外随意搭建的草棚下、端正坐着为赵都城病患免费看病的少女，知道她就是端木蓉。
念端不再担任医家掌门之事去年陆纬就听说过了，他当时还想能不能再购买些医学书籍勾引这位德高望重的医者加入农家来着。
农家中虽然也有医师，神农堂堂主朱家的医术水平就非常高超。但是术业有专攻，天下医术为首者，非念端莫属。
今年念端不过才五十余岁，这个年龄，正是作为医者的可靠时期。
可眼前念端在陆纬眼中看来：是精气神紊乱、气息衰败、摇摇欲坠的将死之人...
医者不能自医...
这位老医者救人太多。她也是习武人士，借助内气救人一直是江湖中惯用手段。念端的金针度穴是门特殊功法，能以自己精气为载体，辅助不同药物挽回垂死之人性命。
哪怕每次施针损耗不算很大，但日积月累之下，如今五十来岁的念端沦为风中残烛也能够理解...
见惯了生死的她，对自己的生死，能做到坦然接受。唯一还放不下的，只剩下小弟子端木蓉。
慈爱眼神盯着屋外蓉儿的认真面庞，念端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堂主大人心有所谋，主动把住念端手腕脉搏，为她输入几分回春功内力，使得这位老人面色好转许多：
“念端前辈，多注意身体。”
...
医家弟子素来是一种资源。
回到自己住所的陆纬白天与念端见面后，立刻对这位天下医者之首生出谋划心思来。
才五十来岁的念端与其现在死掉，不如他在商场中购买些精力丹为她补全损耗后、加入农家。
粗略估计：这位老人因为身体本身没有伤势，底子也很硬朗，只是精力缺失。精力一旦充足，怎么也能再为农家服务个三十年。
三十年后，她的弟子端木蓉也到了医者成熟的年龄，再为堂主大人服务四十年！
如此一代接着一代，至少两代医宗都为自己所用的话，价值非凡。
这比买卖，值得去谋划！
但时间，不能是现在。
陆堂主认为，最佳出手时机，是念端即将彻底油尽灯枯的时候。当下，先不用过多掺和进这对师徒的生活。
雪中送炭，才是效果最好的施恩。
若能收得念端作为共工堂坐堂医师，自己的底蕴无疑会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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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今年的秦国庆祝新年同样热闹。
几个月前，大秦铁骑踏破韩国，有灭国之功在，放肆些祝贺也不是问题。
昌平君熊启作为右丞相，负责主持大局。
他满面笑容的从秦王宫走出，刚刚秦王政突然召见，与昌平君又谈论了些明年攻赵的诸事。
刚走出大殿，熊启遇见站立在殿外、恭敬向自己行礼的宦官赵高，此人最近颇受秦王信任。
昌平君也不太在意，无视赵高的存在，径直走过他面前。在他们身体错过以后，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慎重：
‘罗网么...’
‘昌平君...’
阴阳家总部，新年是很重要的祭祀鬼神日子，可对于新上任左护法星魂而言，他更专注于自己的阴阳术修炼。
过往身份的亲人俱被杀戮，他已不需要那个旧名字...至少在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前，不需要...
那张陆纬熟悉的稚嫩脸上，此时由于阴阳术的效果、隐隐浮现出特殊纹路、让少年的邪气肆意张狂着：
‘秦国，罗网，阴阳家！’
‘还有农家...’
‘我会拥有力量后与你们好好计较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