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一生捻着烟杆,跟着秦千鲤还有亲娘以及二三四娘一同送别家中弟弟妹妹。
他跟在秦千鲤的身后,觉得秦千鲤真的是老当益壮,老而弥坚,宝刀未老,他都二十四了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声儿,就蛮厉害的。
所以他也觉得这一世的爹是真的蛮能造的,福气也是有的,毕竟四个老婆,这要是搁别人家估计每天都要宅斗,怎么狗血怎么来,但秦千鲤的确和这几位娘亲感情极深,夫妻情深,就连四位娘之间都姐妹都情深,就挺吊的。
他没有凑上前去,只是看着家里人在嘱咐着,都是依依不舍。
秦一生没凑上去,他不习惯分别,所以就没有凑上去。
因此他只是远远站定,嘬了一口烟,他倒是发现还有另外一人正在身边,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陈衍仁,只不过却是易容而来,就连身态都在模仿老人,若非大罗洞观,秦一生还看不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因此秦一生低声不解的问道。
“送别道友,也就是你弟秦道长。”陈衍仁远远的观望着,目光平淡,“你弟曾与我有恩,只不过我不方便真容露面,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哦,行。”秦一生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你这人,还挺有分寸的啊。”对于秦一生这般不刨根问底的态度,陈衍仁表示很赞赏。
“你想说自然会说,我何必要问呢?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那黄固安的消息还有事情你查了有多少?”秦一生问道。
陈衍仁轻轻咳嗽了几声:“能查到的我基本上都给你查了,不过那狗杂种,你也许惹不起。”
秦一生皱眉:“为何?”
“所谓官官相护,虽然那黄固安不是官,但其与越陵其他的那些官交情可不浅啊,你想从官场这方面将其连根拔起不能说不现实,只能说很难,更不必说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所以重金聘请了一帮好手为看家护院,就说这玄门江湖里就有几个有名有姓的,更别说外道众里的那些旁门左道了,你个毫无修为在身的,哪怕花钱去鬼市聘刺客都得找好几个。”陈衍仁摇着头,“所以难啊,不过我这里有个法子,可以为你排忧解难。”
秦一生沉吟片刻:“什么法子?”
“聘请我,我可以做你的帮手,我之压胜一道不说学了十成可也起码有六成,只需要偷偷埋些镇物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一天只需要五十两。”陈衍仁似乎毛遂自荐了起来。
秦一生挠着头:“你就这么缺钱么?”
陈衍仁低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买镇物需要花钱,谁会那么辛苦身兼多职呢?”
“那你可以不买啊。”秦一生理所当然。
“不买的话,又该如何继续精进呢?毕竟,我可是把一切都赌在了压胜道上。”陈衍仁摇了摇头,向着秦一生拱了拱手,“那么明天在约好的地方见。”
显然陈衍仁不想再说,秦一生也有眼力见,因此没再继续追问,因此只是也拱手作别。
秦一生望着陈衍仁的背影,觉得这小子一定有故事,并且还是身负家破人亡血海深仇的那种,不然怎么一脸死了爹妈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过帮手的话···他也的确需要。
如果他十八岁,他还会寻思单打独斗。
但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他琢磨着应该让别人单打独斗,他则应该组个队。
到时候面对一个人是一起上,面对千军万马跑的比队里其他人快就算成功。
他这么想着,便看到秦千鲤招手示意他过去。
于是秦一生就走了过去。
秦千鲤略有不满:“你弟弟妹妹就要出远门了,你个做大哥的不说话没事,可你不来送一送可就说不过去了。”
秦一生尴尬笑笑,心中暗道:“不是我不想送,是我实在心虚啊。”
但秦一生嘴上不会说出来,不然那样就更尴尬了。
“不是我不送,而是我受不了别离。”秦一生嘴上说着,又瞧了瞧自家弟弟妹妹,脸上的笑意充盈,“你们出生的时候我还送给你们一些祝福的来着,现在一晃十几年,你们也都长大了啊,
大哥我很欣慰啊。”
“大哥你真肉麻。”秦曌宸嬉皮笑脸着,虽然穿着一身素雅僧袍,但却也是个俏尼姑,好就好在是带发修行,若是个光头的话,秦一生还真有点不忍直视。
秦道长则是笑笑:“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大哥能给我们几个添个小侄子。”
“那你们倒不如指望咱爹能再努努力为咱家生几个弟弟妹妹出来。”秦一生打趣道。
秦千鲤从后面给了秦一生一个爆栗,但也笑骂着:“没大没小。”
一旁几位娘也忍俊不禁。
而后秦千鲤看了看秦月云:“月云你不和你大哥说说话嘛?”
“大哥珍重,更要保重身体,你已经连着几晚出门了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不用说你肯定是去喝花酒了,我只能说注意身体,不要亏空了。”秦月云一脸凝重,他觉得自己是话里有话,想让秦一生别那么着急,身体最重要。
毕竟秦月云光是依靠强大的脑补就把秦一生的秘密脑补了个大差不差,所以他觉得大哥应该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但秦一生没听出来。
“···彳亍,我会注意身体的。”秦一生一脑门子黑线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随后秦一生则又看向了秦曌宸,此刻秦曌宸的左右两肩各自盘踞一龙一凤凰,秦一生瞧得出来这是她的动物型人格,又是凤凰又是龙的,比之其他两位弟弟而言更为霸道,亦有帝皇之姿。
他家这个成分的确是不单纯。
又是说了几句话,几位弟弟妹妹们才出了城门,秦曌宸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秦道长则是背对着摆手,潇洒自在,
秦月云回头摇着手,感情内敛而又沉稳。
秦千鲤则是拍了拍秦一生的肩头:“爹和娘就回去了,你这个做大哥的,最好还是追上去多陪陪他们吧,毕竟他们和你更亲近。”
说完,秦千鲤转头便走,可还是回头多看了几眼。
秦一生微微点头,缓缓走上前。
的确是该多送一送啊。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他这般低吟。
脑中也回想起从前自己把秦曌宸架在脖子上骑马马的印象,当时自己十六岁,左手牵着秦月云,秦月云牵着秦道长,他这个大哥则是右手扶着秦曌宸在街上瞎逛。
似乎心有所感,大罗洞观更进一步,窥见了自家弟弟妹妹身上的一些异状。
他怔然站定。
一根根莫名其妙的无色丝线从天垂落,精准的连接在弟弟妹妹们的身上,丝线连接着一个个关节,又占据了全身,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手将他们做成了提线木偶,控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秦一生悚然抬头,却只能瞧见一望无际的天。
正如他幼年时担心的一样,他弟弟妹妹们的这份“天命主角之姿”似乎是被人算计的。
而且,不止一个。
朦朦胧胧间,似乎天地间生出一方棋盘,大罗洞观将其窥视,便瞧得这落于人间,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子,各有黑白。
而秦道长,秦月云,秦曌宸,则在棋盒中熠熠生辉。
看不见的手,将其捻起,一子子落下。
猛然间,他瞥见了“未来”。
“不···不要。”他失神呢喃着,
瞥见了未来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