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三册书里有春宫图了?”秦一生就这么随口问道。
钱江还是笑着,根本没停:“哈哈哈,我十三岁就知道了。”
秦一生瞥了一眼钱先生,他急的原地踏步。
他急了急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掩饰的这么好?为什么还能被翻出来?这孩子不是不喜欢看书的么?怎么会?”他一边原地踏步,一边嘴里念叨着。
“但我觉得这很正常。”钱江笑完了,方才正色道,“当世大儒朱子说‘存天理,灭人欲’,可这一番言论在我看来却很不正常,甚至于我觉得这是错的。”
秦一生听着,来了些兴趣,便开口问道:“老哥为何会这么说?着‘存灭’一理可是被当今诸多学子奉为圭臬,你这么说,不怕被斥离经叛道博人眼球么?”
“儒学,我认为应当是一门‘包容’的学科,若是没有没有包容性,那这儒学不就成了墨守成规循规蹈矩,不思进取之学了么?
求变方可求新,教育学生应当求变求新,当前制度也该求变求新,非是说‘旧不如新,新不如旧’,而是说不变革又怎可知晓那种才是最适合的?
若是死抱着求稳而不求变通这般思想,又或者是不该变通时变通,岂不就是两个极端?
存灭之说,便是一种极端。
存天理非是极端,可所存天理却是极端,灭人欲非是极端,可所灭人欲却是极端。”
【存天理,灭人欲】这一说,很耳熟对吧,前世的秦一生就在历史课本上学过,只是当时的【存天理,灭人欲】之说解释为保存心中本具的天理,消灭人的私有欲望。
也即是说保存心中之仁义,消灭心中之不仁不义。
但大靖此方世界的【存天理,灭人欲】却并非是从前的那一说法。
秦一生虽然只是一介童生,但却也去了解了一番这朱宏武朱子的【存天理灭人欲】一说,毕竟这也是和前世有所联系的一种理念。
此界的存天理,所存乃是自然法则,春夏秋冬四时轮转,昼夜交替光阴轮转这些客观规律,但由那位朱宏武朱子所引申,却隐约透露着一股【弱肉强食】的味儿,毕竟弱肉强食也是自然法则。
何为弱肉?老病残为弱,因为老病残无法从事生产。
何为强食?削减这些无法从事生产之老病残的数量。
那此界的灭人欲又是何说法?
灭除人之私欲确有其事,但此之【私欲】所指的却是,扼杀原本之性。
你道何为原本之性?便是天性本性,正如儿童天性为爱玩,色批天性为好色一般,此为天性本性。
但依秦一生所看,这【灭人欲】,其实是朱宏武有意而为之提出来的,他抹除的天性,而后便能够方便将其改造成为想要的样子。
就好像将一堆不同形状的木块,用模具统一的塑造成为想要的形状,却又完全不管多出来或者少的那一部分。
这样的成品,要么是被硬生生的阉割掉了某部分,要么就是内里极度空虚。
换而言之,都是残缺而又不完整的。
因此他认为朱宏武不怀好心。
但好就好在,这【存天理灭人欲】一说是三个月前提出来的。
但今日钱江提到了这朱宏武的存灭一说,秦一生便也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心思,但现在不是去了解的时刻。
他摸出了一锭银子,动作亲近的拉住了钱江的手。
“老哥,你别当是我买下来的,这钱是给你儿子的压岁钱一部分,你跟嫂子先帮他收着。”秦一生将钱塞进了钱江手中。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而且还没到年关呢,你给压岁钱不合适啊。”钱江推辞不要。
“那就当拜个早年吧,总之这钱你得收着。”
秦一生和钱江两个人互相拉扯,最终钱江还是收下了,秦一生则又给了小小钱六十六个铜板,让小小钱自己买零食吃。
其实他也是有心,钱江和钱先生一样,都对自己的学生很好,但这样也会入不敷出的,他秦一生最是敬佩这些师长,但他又无法成为这种师长,所以只能伸出援手。
也因为收了秦一生给小小钱的“压岁钱”钱江就更要留他吃午饭了。
但秦一生敬谢婉拒了钱江,便准备离开,不过看着小小钱,秦一生也还是叹了口气。
“一生,何故叹气?”钱江奇怪问道。
“我只是觉得吧,某些大人很不像话。”秦一生实话实说道。
“为何要这么说?”钱江奇怪道。
“他们不敢正视两性之间的欢好,谈性色变,所以对此大力掩埋,围追堵截,可这本就是延续生命最为基本不过的本能,所以对于性的教育,往往都是一带而过,
可某些孩子对于这一无所知,便会被一些不怀好心的渣滓所迫害狎亵,这狎亵之举,不论男女,不论老幼,总有对性一无所知的孩子会遭此毒手。
为什么会遭此毒手?因为他们和她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是一种伤害。
而有些小孩则也因为不知晓其中隐私,便会以此取乐,殊不知这又是一种对于旁人的伤害。”
秦一生此话所针对的并不仅仅是那些阴湿恶心的变态大人,更是那些应该被乱棍打死的崽子。
“所以,如果不教育好孩子,那孩子又该怎么保护自己,且学会不因此伤害别人呢?”秦一生感慨万千道,想到了某位伟大文豪。
“小时候不把孩子当人来教,那孩子长大后也当不了人,这话放在哪都合适。”
钱江闻言,也不由得叹息:“可你也说了他们不敢正视。”
秦一生笑了笑:“他们不敢正视也必须得学会正视,而不是视若无睹,倘若他们铁了心要视若无睹,那便敬请期待他日所种苦果被其自身所品尝。
反正,眼睛长在人自己的身上,他们看不见不代表我们看不见,我们看得见,那么我们的孩子就能看见,当所有人都能看见,那他们的视若无睹将不值一哂,
因为到了那时候,看得见的人会代替他们,也会让别人能看见。”
秦一生极目远眺,目光深邃,但随后拱手作别。
钱江拱手拜别,但也留下肺腑之言:“一生,你有此见解,若是能考取功名便更好了。”
钱先生执念已消,就变得不敢接近阳光了。
他便躲在屋后阴影之地对秦一生道:“一生,谢谢你啊,我今晚就去投胎,另外,你绝对不会是短命鬼的,谢谢你啊!一生!”
【圣贤书中藏玄机——已完成,补充命数:一个月。】
他闻言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却只是笑笑,遂又拱手拜别,而后离开钱家。
回家的路上,他左瞧右看,不管是圣贤书还是春宫图,看起来都很普通的样子。
“长生录,支付一天命数,这圣贤书和春宫图有何玄机?”
【没有玄机,就是普通的圣贤书和春宫图,但你要是天赋异禀悟性高绝慧根顶天立地,那你可以从中悟出玄机。】
秦一生闻言笑了。
“哈哈哈哈。”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玄机?
有才之人总可妙笔生花,无才之人只能拾人牙慧。
妙笔生花,想来便是玄机。
与其拾人牙慧,倒不如妙笔生花。
可若是没有积淀,妙笔生花也是空谈,所以古人才有言。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要多看书才行啊。”